吴之靓。
他记得每一次餐点,负责分发的人,都是吴之靓。然而费庭的疑惑并没有解开。如果吴之靓是凶手的话,那么山庄后面那具尸体真真切切已经死了,没有人在头部受到那样重创的情况下还能有行动能力,那么她是怎么杀害的徐明?
还是说,凶手另有其人?或者——
费庭心里猛地冒出一个念头,除非那具尸体不是吴之靓。也就是说——
他想的太过入神,没有注意到月光下,自己的身影旁边,已经多了一个影子。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去,还是不去
月色明亮,透过帐篷的空隙照进来。林卿伸手把门帘撩起来一点,望向夜空。月亮已经将近满月的形状,悬在半空,月明星稀,天空只有寥落的几缕云。
“看来明天是晴天了,”林卿看着夜空,说道:“但愿明天救援能来。”她放下帘子,将拉链拉上,帐篷内点亮了一只暖黄色的夜灯,冼君将手指搭在马斯年的动脉上,默默数着脉搏。
等他把手拿开,林卿关切地道:“怎么样?”
“老样子,”冼君脸色稍稍缓和了些,道:“没有恶化,还算稳定。”
“那就好。”林卿轻轻呼出一口闷气,从背包里取出瓶装水和能量棒递给冼君,道:“吃一点吧。”
“嗯。”冼君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又问道:“你有带应急的葡萄糖吗?”
林卿在包里翻了翻,道:“带了两条,”说着,看了一眼马斯年,担忧地道:“可是斯年现在不知道能不能吞咽,万一把他呛到了。”
“试试吧,明天救援不知道能不能来,斯年一天没吃东西了。必须要补充点能量,不然会越来越虚弱。”
“好。”林卿利索地用加热包温了一杯水,把一条军用葡萄糖倒进去,融化开,自己喝了一口试了试温度,道:“可以了。你喂还是我喂?”
“我来吧,”冼君接过杯子,用小勺子盛了一勺水,林卿小心翼翼地扶住马斯年的头,把他的嘴唇掀开一点,冼君先试探着喂了一点点进去,昏迷中的马斯年出现了吞咽的动作。冼君一直阴沉的脸色总算浮现出点笑容,林卿也欣慰地道:“太好了,这证明斯年伤的并不很严重,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冼君微笑着对着林卿“嗯”了一声,又一勺一勺地把水喂进去。完了之后,林卿又用加热包把两瓶纯净水煮热,倒了一杯给冼君,道:“晚上冷了,还是喝点热水好。”
“谢谢。”冼君向她道了谢,林卿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慢喝着。四周万籁俱寂,隐约有海浪的声音一波接一波地传来。
这时,寂静的夜色里突然响起谁在呼叫的声音。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拔出枪械,林卿伸手将门帘的拉链拉开,把帘子掀上去,夜色里,那个声音更清晰了,有人不断在呼喊着“冼少校!冼少校——”
林卿看向冼君,道:“是那个费庭的声音。”她又侧耳听着,声音应该是从山崖上面的公路传过来的,带着焦急。
“出去看看吗?”林卿询问道。
冼君面无表情地道:“把帘子放下,拉链拉上。”
林卿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按他的吩咐把帘子放下来,费庭的声音顿时变得模糊不可闻,似乎渐渐远去。
林卿禁不住询问道:“我去看看吧,万一他们有什么事——”
冼君打断了她,若无其事地喝着水,道:“你怎么知道不是陷阱?”
林卿沉默不语。确实,冼君置之不理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林卿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冼君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八点多,于是说道:“你睡会儿吧,十二点之后,我们要轮流值夜。”
“嗯。”林卿轻轻应了一声,把被子在他脚边铺开。帐篷本来只是双人的,现在挤了三个人,地方已经很小。保证了马斯年必要的空间外,冼君尽量把自己的腿收起来,林卿勉强躺下,但是脚却没地方放,她只好又坐起来,尴尬地抓抓头发。
“不介意的话,你躺我腿上吧。”冼君淡淡说道:“要休息就要好好休息,我们很难保证后半夜不出事。”
林卿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心口的地方,那里有景匀临走之前留下的窃听器。
冼君看着她脸色微红的样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微微嘲讽道:“你知道为什么军警里女队员很少吗?就是因为很多事情不方便,如果是一群男的话,才不会有这么多计较。”
林卿讪讪的一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啦。”说完,躺下来,大大咧咧地把充气枕头放在冼君怀里,自己枕了上去。她把一双长腿伸直,又伸了个懒腰,故意道:“是比刚才缩成一团舒服哦,谢谢啦?”
冼君带着一丝笑意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林卿枕在他怀里,不一会儿就已经睡去。冼君时而拿起旁边的杯子,小口喝着水,除此之外,一动也不动地坐着。
夜色重新恢复寂静,直到一阵树木折断和重物滚落的声音乱七八糟地在夜色里响起。
林卿忽地坐起来,冼君一手按住她,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林卿看着他,点了点头,冼君这才放开自己的手。过了一会儿,外面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只剩下隐约的海浪声轻轻拍着。
“怎么了?”林卿轻声问道:“我出去看看吗?”
冼君思考着,道:“听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对,我是担心是不是有危险,如果真的是石头掉下来了,我们得转移才行。”林卿咔嚓一声把枪上膛,道:“所以还是我出去看看吧。”
冼君眉毛微微拧了一下,叮嘱道:“一切小心,这可能是个陷阱——你带夜视仪了吗?”
林卿摇了摇头,冼君从自己包里翻出来一副,递给她,道:“戴上。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就大声叫。”
“嗯,”林卿道:“你保护好斯年。”
外面月色皎洁,林卿打开夜视仪的开关,持枪缓缓绕过冼君先前设置的警戒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搜索。
绕过一个山坡,林卿在夜视仪里清晰地看到一棵矮树上有一个人形物体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先是警觉地扫视了周围,没有发现可疑物体。这是军用的热成像仪,除非对方也装备了军用的屏蔽装置,否则一定会暴露。
林卿通过夜视仪仔细观察着树枝上架着的人形物体,颜色很亮,说明还活着,体温正常。她出声喝道:“是谁?下来!”
树枝上的人一动也不动。
林卿打亮强光手电筒,关闭了夜视仪,往树上照过去。光线扫到那个人的脸,是费庭,双眼紧闭,额头上的血缓缓滴下来。
林卿关闭了手电筒,再次确认周围安全之后,将配枪收进腰间,拉上衣服拉链,手脚并用爬到树上。她重新打亮手电筒,费庭头部受伤,症状与马斯年相似。她试着呼唤了几声,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颈动脉,幸好,还有跳动。
林卿抬头往上面看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现。她跳下树,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把费庭从树冠上挪下来,然后背起他,迅速回到了帐篷那里。
“怎么回事?”冼君站起来,询问着,一边帮她把费庭接下来。
林卿摇摇头,道:“我去的时候只发现他一个人。”
冼君快速检查了费庭的伤势,虽然也在昏迷中,但他的症状比马斯年要轻不少。
“两个人,都从山崖上摔下来了?”冼君紧锁眉头,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
“没这么巧合。”林卿喘了几口气,同时有些疑惑地道:“但他们身上除了擦伤之外,就没有别的外伤了。如果是被人推下来的,费庭尚且有可能,但是斯年会这么不小心吗?”
冼君回头看了看马斯年,又看看费庭,仿佛想到什么一样,蹲下来,掀开费庭的衣服,仔细查找着。
林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也没有阻止。几分钟之后,冼君又站起来,同样在马斯年身上找着什么。
“果然是这样。”冼君阴沉着脸,指着马斯年背上两点烧焦似的痕迹,道:“是高压电击器。斯年和费庭应该都是被人偷袭的。”
林卿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道:“也就是说,凶手现在开始公然杀人了?”
冼君看着她,冷静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和我都不能再回鹿鸣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