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真把手机放回包里,转过身打招呼:“两位警官好!”
陆寻并不意外。
昨天戚真告诉了他这条线索,说她同学奶奶也曾在福顺养老院待过,他告诉戚真会顺着这条线查。
结果……
她来得比他还早。
“戚小姐,”郭俊看到她,笑容满面,“怎么这么巧,你们家是有长辈住在这里吗?你来探望?”
除了这个原因,他也想不到别的了。
戚真道:“我在等你们。”
“啊……”郭俊一脸懵。
但陆寻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想参与调查。
他其实并不愿意,只是太了解戚真的做事风格,她看起来乖巧,但只要涉及案子,尤其是这桩案子,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所以,如果他不答应,她肯定会在门外等候,等他们走了,她还是会想办法进去的。
这样的话,还是带在身边安全点,陆寻瞄她一眼:“我们有我们的规矩,等会你不要开口。”
“好。”戚真心头一乐,马上答应。
陆寻朝郭俊使了个眼色。
郭俊奇怪,心道还真带着她,这可算是破例啊,但还是拿出警察证去了门卫那里。
很快,门就打开了。
在去见副院长的路上,戚真轻声问:“我这打扮像女刑警吗?”像的话,她站在旁边,不会显得违和,引起怀疑。
真是早有预谋,难怪穿得这么像……侦探,电视剧里的侦探。
陆寻嘴角翘了翘:“像。”
像才见鬼了。
就这样一张脸,怎么穿都不像。
福顺养老院的副院长叫李志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皮肤很黑,但身材精壮,眼睛炯炯有神,见到他们来,很客气的请他们坐。
“陆警官,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
李志华认识陆寻,这个年轻警官眼神很锐利,之前来询问过一桩纵火案,交谈过几句。他目光又落在戚真身上,今天还带了一个女警察来。
长得倒挺漂亮。
“警官们,请喝水。”他招呼,“今天天很热。”
声音很洪亮。
戚真坐下来,看了一眼那水杯,没喝水,倒是盯着李志华搁在办公桌上的手瞧了瞧。
那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长了很多茧子,看来这李志华以前也是吃过苦的,不过做了副院长,应该不会再做什么粗活。他的日子现在好像很富足——这从他桌子上放得好茶叶,好烟可以推断而出。
在贾艳死的第二天,陆寻就来过,当时只是为了询问贾艳有没有仇家,结果一无所得。
但没想到姚宁的奶奶也是在这养老院待过的。
“张凤这个人你认识吗?”陆寻问。
“张凤?”李志华思索了一下,摇摇头,“她是谁?”
“她曾经住在这里。”
“哎哟,我们养老院这里有几百号人,”李志华用力想了想,“我实在想不起来,抱歉啊,警官!这张凤怎么了?”
“她病逝了。”陆寻道,“你们应该有记录吧?”
李志华问:“什么记录?”
“病死当天的记录,比如在哪号房,当时由哪位护工照顾。”
李志华的表情有点尴尬:“警官,我们这里不是医院,没有这么专业。如果老人家病死了,我们一般都会通知子女,如果没有子女,我们会帮忙安葬。警官,送来这里的人,很多都是身体不便的,说难听些,本来也活不了太久,随时都会去的。”
“那她生前住在哪间房,你们总有记录。”
“这个……有。”李志华从抽屉里拿出几本本子,厚厚一叠。
“你们没有电脑录入?”
“有。”李志华突然叫了道,“胡雨!”
不到一分钟,有个小姑娘蹬蹬蹬跑了进来:“副院长。”
“你把住客的名单调给警官看一下,他们要找一个叫张凤的人。”
胡雨点点头,领他们去隔壁文秘待的房间。
打开电脑,她很快就找到了张凤的记录。
她曾经住在东区二楼03房。
“是那间房,我以前跟姚宁去过。”戚真确定。
“当时房里有几个人?”
“两个,还有一位老奶奶,我记得姓丁。”
“你看一下,这丁姓住客还在不在?”陆寻问胡雨。
胡雨查了下,叹口气:“两年前退房了,原因是病逝。”
“那隔壁房的呢?”
胡雨啪嗒啪嗒打了一行字,出来一个页面。
“还有一位刘爷爷在,他现在住在东区二楼45号。”
“谢谢。”
他们往住处走去。
路上戚真好奇道:“你上次见到那副院长,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是,他们说贾艳没有仇家,而且贾艳一年前就已经不在养老院工作了。我调查过,确实贾艳很早就辞职了,也没有再找新的工作,在家里辅导孩子学习。”
难道跟养老院没关系?
不,戚真心想,这两件案子,除了死者姿势相似外,唯一有关联的就是这个养老院,那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那副院长你怎么看?”陆寻问郭俊。
“很精明的样子,”郭俊仔细想了下,“也很镇定,没有一点慌张,感觉他跟案子无关。”
“你说呢?”他问戚真。
戚真道:“这人应该很聪明,从底层做到副院长,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另外,他喜欢享乐,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平时花费肯定不小,不过,他很有自制力,享乐之余,也能保持好身材,精力也很旺盛。”
郭俊呆呆的看着戚真,心想这么短时间,她怎么看出来的?
两相比较,陆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戚真的确应该改行。
不过郭俊胜在用功,笨鸟先飞,早晚还是能磨炼出来的。
看到陆寻脸上的表情,郭俊就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他好歹也是刑警,怎么一点比不上这戚小姐呢?
“戚小姐,”他偷偷问,“你怎么这么厉害?教教我诀窍啊!”
“我喜欢看陈教授的书,还有一些心理学,没事自己瞎琢磨。”
“陈蕙教授啊?”郭俊道,“我也看啊!”
“不止要看,还要思考,你可以自己设计案子,把自己想象成凶手。如果是你,你要怎么犯案,怎么避免留下线索,怎么能在杀人之后顺利逃脱,甚至,怎么去杀人……”
郭俊的眼睛都瞪大了。
这特么是个姑娘家吗?
长这么清纯,说出来的话这么吓人!
他话都不敢接了。
陆寻却在笑。
果然不愧是“惯犯”,瞧瞧,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也只有他觉得她这个样子可爱了。
来到住所区。
他们看到了那位刘爷爷。
非常瘦,但好在精神不错。
说起张凤,他一点没印象,戚真看了着急,比划着道:“爷爷,那你见过一位大概这么高的小姑娘吗?她脸圆圆的,短发……”她打开包,拿出皮夹,取出一张照片,“爷爷,你看看,她是张凤的孙女。”
刘爷爷戴起老花眼镜仔细看了下,总算想起来了,夸道:“这孩子好啊,经常来帮我们呢,又是倒水,又陪我们说话,有时候还推出去晒太阳。”
姚宁从来都很热心,乐于助人。
可是,这样的人,竟然被残忍的杀害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跟这养老院又有什么关系?
戚真突然之间,非常的愤慨。
陆寻看她情绪不对,从她指尖取下照片,看了看。
里面两个小姑娘并肩站着,笑得非常灿烂,再看一眼戚真,她眼角微微的发红了。
那一刻,他很想伸手轻抚下她的头发,告诉她,总会抓到那个凶手的,但是,他没有动,问道:“刘爷爷,这姑娘跟你们说过些什么?记得吗?”
“这个,”刘爷爷年纪一大把,也是头脑不清楚了,“我想不起来,好像说起学校,又是什么好吃的,住得惯不惯,问东问西,问来问去……对了,这小姑娘现在在哪里呀?怎么都不来了?”
姚宁来不了了,戚真心想,然而,从刘爷爷这里,她也没有发现什么。
线索就此又断了。
她始终找不到姚宁被杀的原因。
陆寻回刘爷爷:“她忙,没法来。”把照片还给戚真。
郭俊瞄了一眼,心头一惊,才晓得戚真居然是那死者的朋友。
三人走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