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火(71)
梁导示意程梨过来打招呼。程梨走了过来,她看也没看对方,伸出手,压着不耐:“你好,我是程梨。”
程梨见没得到反应,抬眼看向来人,是廖飞宇。
有多久没见?程梨记不清了。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瞬也没有离开程梨,紧紧地锁住她。程梨心口莫名地一颤。
程梨看着他,觉得熟悉又陌生。他后颈的那个嚣张的纹身还在,却不是那个随性做事的少年了。
廖飞宇穿着黑西装,白衬衫领口讲他的五官削得棱角分明。
他的两只手臂微微扣在一起,青筋一路虬结延上去,手腕处的表盘散发着低调的质感。
他的五官更加凌厉,眼睛也透露着着沉稳,也看起来更深不可测。
程梨看着他身边的助理小姐,终于把他和环太,以及那天小水在她面前念叨的财经杂志男人给重叠到了一起,他也才25岁而已。
过去六年,一路走来,腥风血雨,他势必过得不太好。
人的一生需要成长。过去六年,廖飞宇被流放到美国,无人问津。他只能像匹野狼般生存。
一个人在国外加速完成学业,并独立完成海外并购案。
现在又单枪匹马地杀回国来,透过廖家董事会的层层阻挠而掌权。
他愈发地沉稳和难测。
程梨看着他,比以前多了从容和强大。
廖飞宇不需要刀来助他,他自己就是一把锋利的刀。
程梨与廖飞宇对视,扛不过率先移开自己的眼睛。
她正想收回手去,不料一只宽大干燥的手掌贴住了她的掌心,拇指按在她手背上。
烫得惊人,这温度仿佛一路延到心底。程梨如触电般,急忙甩开。
廖飞宇扯了扯嘴角,一道磁性的声音响起:“你好。”
廖飞宇旁边的女助理何曾见过自家老板这样走过神,不得不多看了两眼程梨。
助理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暗涌,主动打招呼:“程小姐,我们在拍卖会上刚见过,真有缘份。”
程梨笑了笑:“是啊。”
廖飞宇手指扣了扣旁边的扶手,问道:“什么缘分?”
助理恭敬地回答:“你让我拍的鸦片少女的项链,程小姐刚刚也竞拍了。”
“是么?”廖飞宇淡淡地应了一声,也不顾周遭坐着其他人士,他对助理说话,却看着程梨。
“你喜欢?那送给你。”廖飞宇说。
作者有话要说:
温娉指路专栏接档文《我在终点等你》
第50章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往程梨身上投去了探寻之色。尤其是女秘书,心底暗叫不好。刚在拍卖会上,她已经有些冒犯眼前的程小姐了。
而梁导更是暗暗对程梨多了一层刮目相看。
能让这位不近人情的投资人主动示好的,程梨是头一个。
不料程梨照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她笑了笑:“这条项链原本就是替男朋友拍下的,谢谢廖总,让我借花献佛。”
论扎人,也没人比过程梨。
廖飞宇的脸色有些沉,低气压散了出来,场面一下子僵住。
她也不管旁人是怎么议论程梨如何耍横当众打这位资本家的脸。
程梨冲廖飞宇的助理说道:“送项链的时候联系我助理就好。”
说完,程梨抛下他们转身到前院透气了。
月亮散发着淡淡的的光,程梨站在一棵榆树下,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放在嘴里咬着。
她穿着红裙,身体微微往下倾,手滑出一根火柴,在咖啡条滑了好几次,却怎么也点不着。
一只骨节分明,指节匀长的手伸了过来,连同他手上燃着青蓝火焰的打火机。
程梨看了一眼廖飞宇,红唇微张:“想借火给我的男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意思是你说给点就点?
廖飞宇不怒反笑,他将自己嘴里咬着的烟放在程梨唇边上,整个人凑了过去,漫不经心地说:“那我插个队?”
程梨一怔,因为廖飞宇靠得太近,他身上久违的尤加利叶混着烟草味再一次席卷而来。
她不会让自己迷惑在这种味道里,立即后退了两步。
廖飞宇抽到一半的烟自然有他的味道,从他塞到她唇边,濡湿的烟嘴
过渡她嘴里,让程梨下意识想把这支烟给吐掉。
“吐了我就上嘴。”廖飞宇说道。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一如即往的无赖。
程梨不想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呼吸,咬着那根烟就踩着高跟鞋走了。走到拐角处时,她想也没想就把那根烟扔在垃圾桶里,丝毫不顾身后那道炙热的视线。
宴会散了之后,程梨去地下停车场取车的时候,看到轮胎不知道被哪个傻逼扎了,真心感叹这两天水逆。
她就不应该出门。
程梨边往走边打电话叫了拖车公司过来拖车。
等程梨走到路边准备叫计程车的时候,一辆黑色沉稳的迈巴赫打了个转停在她身边,车窗缓缓将下来,露出廖飞宇那张轮廓深邃的脸。
“上车。”廖飞宇的声音低低沉沉。
程梨看了一下现在打车软件上的界面,正值高峰期,前面还有一百多单在等待。
程梨也没矫情,上了车,不过她坐的是后座。
廖飞宇透过后视镜看了程梨一眼,语气有点低:“副驾驶,我不是给你当司机的。”
“你开不开?不开老子下车。”程梨看着他。
廖飞宇看了她三秒,妥协道:“我现在给司机打电话,让他过来开,我跟你一起坐后面。”
“嘭”地车门被狠狠地甩上,程梨坐到了副驾驶上。
廖飞宇这才开始开车,车内放了轻缓的音乐,两人却一路无言。
程梨低声报了个地址给他,廖飞宇想也想就接话道:“我知道。”
他是因为程梨大学毕业后留在京川,才提出要回这边的分部开拓市场的。
所以关于程梨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车子拐进川流不息的车道,廖飞宇一手打着方向盘一边开始蓝牙视讯。
谈生意,他也不忌讳程梨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了起来。程梨不经意听了一下,他的语速极快,讲一口地道的英语,一会儿又切成流利的法语。
等他电话讲完,程梨家也到了。他一手摘下左耳的耳机搁在中控台,低声说:“到了。”
“谢谢。”程梨作势就要下车。
“陪我呆会儿。”廖飞看着她。
程梨扣着车门开口的手动作一停,她的红唇微张:“我的时间很宝贵。”
言外之意是她凭什么搁这跟他浪费时间。
“多少钱,我买,”廖飞宇想也没想就说道。
“唱一首歌,五百万。”程梨眼睛也不眨说。
其实是程梨胡诌的,哪有这么贵,女歌手的出场费一般按小时计算。况且,她又不是亚洲顶级歌手。
这个价格,完成是程梨故意让廖飞宇不爽说出来的。
廖飞宇从黑色皮夹里拿出全部的一叠钞票,以及放了一张黑卡放在她面前,语气淡淡地:“无限额,随便刷。”
程梨嘁了一声,她是爱钱没错,但她不会要廖飞宇的钱。因为程梨不想再跟他扯上什么关系。看也没看那钱一眼,程梨就要拉车门下车。
“咔哒”一声,车门被锁上了。程梨怎么拉车门,它也纹丝不动。程梨扯了几遍,发现怎么弄也没用。
她不费劲了,程梨不怒反笑,无所谓地说:“那您说,我赶时间回家。”
廖飞宇降下半截车窗,从中控台拿下一支烟咬在嘴里,青蓝色的烟火燃起,他吸了两口,手臂搁在车窗上,另一只手从隔层拿出一个锦盒子递给她。
程梨接过来,打开一看,是那条鸦片少女的项链,挑眉道:“谢了,多少钱,回头我让我男朋友打给你。”
从两人重逢到现在,两人讲的五句话里,程梨口中的男朋友至少要出现一次。廖飞宇在听到她说的脸已经冷了下来,眸子翻涌着风暴。
要知道,男朋友这三个字代表着分开的这六年,程梨过得很好,也从来没有等过他。廖飞宇心窒得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不用,这个项链本来就是拍给你的。”廖飞宇看着她。他回过第一件事,就是交代女秘书,无论多少钱,一定要把这条项链拍下来。
“意思是我可以送人?”程梨问。
“随你。”廖飞宇掐灭了烟。总比她拒绝,不要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