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商场后,秋澄光接到何薛希的短信。
【嘿,难怪这段时间都没机会见面。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恭喜你啊澄光,终于等来了你想要的人。】寒风冷冷地吹着,纵使太阳再大,在严寒面前,也是无济于事。秋澄光的眼睛忽然吹得有些疼,她走慢了些回消息,归于璞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来了!”她把手机收起来,奔上前去帮他拎袋子,“没什么,何薛希还发了条祝福的短信给我,嘿嘿!”
其实并不知道该回何薛希什么好,秋澄光只回了一句,也是脑海中唯一一句最最真挚的话。
【谢谢你哦。】*
这天晚上,他们肩并着肩坐在沙发上,晚上八点钟一到,发朋友圈。
秋澄光大学的三个舍友像网虫蛀在朋友圈一样,几乎她发出去的一瞬间,她们立刻炸裂了。
时典:【???来解释一下宝贝。】周渚清:【我天!什么时候的事???】原锦抒:【还是叫这个王八蛋个得了手…】归于璞也加了这三人的微信。看见原锦抒手下不留情打出的“王八蛋”,他屏了屏息,不敢说话。
这下子,许恭昶也知道了。他只是痛心于自己怎么才知道,他转头问曲翎:“你知道他们前阵子就在一起了吗?”
曲翎刚上脸的一张面膜算是毁了:“???”
许恭昶的心理平衡了些:“切,你跟他们认识这么久,他们也没告诉你嘛!”
脑袋上立马挨了一拳:“那澄光还是你妹妹呢!”
许恭昶:“……”
朋友圈持续不断炸裂了一个多小时,在评论区狂欢的基本都是大学同学。直到最后,评论怎么都拉不到底。秋澄光累了:“我最不爱发朋友圈了,太累了。”
回到微信聊天界面,还要回复将近百条新消息,她往归于璞身上一靠:“我们怎么这么多共同好友啊!”
“这样才好请客呀!以后订婚啊结婚啊肯定还要再发一遍的,到时候更累!”温菽和捧着水杯在他们对面坐下,自顾自吹着热气,全然不顾这句话在两人耳根子脸庞投下的辣椒红。
归于璞率先清了清嗓子,温菽和当没听见。
“不回他们了。”他打了哈欠把手机丢在一旁。
“这样不好吧?”秋澄光说,“还是要礼貌一点,这都是我学长学姐。”
“你回,顺便帮我回一下。”反正没一个是他学长学姐。
秋澄光瞪了一眼:“……想得美。”
回到房间后,温菽和的话一直在脑子里盘旋。
秋澄光害羞过后,一股疲惫涌上身心。
——要是结婚了,岂不是得更忙更累,更多应酬……?
一想到这儿,她吊了个死鱼眼,直直地一头栽到床上,也没顾得想结婚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眼睛稍微一合,竟立马睡着了。
*
寻了个周六下午,秋澄光要去济慈院看妈妈。温菽承得知秦鋆琼喜欢吃凤梨酥,老早托人寄了一大箱子过来,由秋澄光帮忙带过去。
夏榈檐也整装待发了,扎了两个小马尾在耳后,头上戴着一定黄色针织帽。
温菽和看着她:“你干啥去?”
夏榈檐跑上前要跟她解释,温菽和手一兜,母女俩亲昵地坐在沙发里。
“妈妈,我认识一位阿姨,也住在济慈院,然后她对我很好,我想多多关心她,正好我上午作业写完了,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温菽和做梦也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话。一来她没想到夏榈檐会在这里认识什么“阿姨”,二来也没料到会听见“好不好”这样商量恳求的话,这丫头以前都是说一不二的。
虽然这几天她都分出好几分心去跟温菽承学习亲子沟通,也和夏榈檐聊了不少东西,母女之间的关系也比先前近了许多,但她仍是有几分意外。
忽然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这几天的沟通大多在如履薄冰地试探。她顺着女儿的意去讲她喜欢听的话,很有改变自己过去粗暴教育方式的想法,但却迟迟不敢正视她是否真的变乖了。
“去吧,”她揉了揉她的帽子,“不过记得早点回来啊。去找那位阿姨,也记得礼貌一点。”
“我知道!那我去了,姐姐他们在外面等很久了。”
“嗯。”
夏榈檐走出去,温菽承和妹妹对视一眼,坐了下来:“干嘛老兜着拎着,你不相信她这会儿真的有进步,还怕她一时间碰上个什么事儿又原形毕露,是吧?”
“哎呀就您最懂了,什么心里话不说出来都能叫您给瞧个透!”
温菽承笑:“少在这边阴阳怪气了!榈檐还不是随你的性子吗?发起疯来跟你一模一样,乖的时候也是乖到没谱了。”
温菽和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点头:“也是。”
*
到了济慈院,归于璞先到院长办公室找许恭昶。一进门,差点被他的目光射穿。
院长的头发又花白了不少,笑得爽朗,招呼道:“来来来,快来!喝个茶暖暖身,今天真冷呢吧?”
归于璞挨了许恭昶一拳,讪讪地笑了笑。
“是啊,突然降温。”他端起茶杯呷了口。
“我听恭昶说……”院长缓缓开口,却不把话说完,办公室只剩下咕咕咕煮开水的声音。
归于璞看了许恭昶一眼:“谢谢你啊大嘴巴,琼姨知道了吗?”
“我还没说,我寻思着澄光自个儿跟她们讲,场面比较好玩。”
院长笑起来:“等着吧,待会儿楼上就不安定了。”
院长这话刚说完没多久,三楼的秦鋆琼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走廊传来呼唤“表哥”的声音。
归于璞走到门外,抬头往上看,夏榈檐吊着半个身子在那儿。院长不自觉摸了摸心脏,扬手往上摆:“别那儿呦,姑娘!”
许恭昶苦笑:“上次那事儿以后,院长就见不得人离栏杆近。”
归于璞回过身:“那事情后来怎么样了?”
院长擦擦眼睛:“以自杀结案了。”
归于璞把手抄在裤兜里,没说话。
“快上来啊,表哥!”夏榈檐又喊了一句,挥动的双手也离了阳台。
“快去吧你。”许恭昶催促。
归于璞抬脚往楼上走,快步跑了起来,到秦鋆琼的房间前蓦地停下脚步,调整呼吸,又理了理身前的衣服,推开了门。
屋子里头坐着秦鋆琼、盛采薪和琼姨三位长辈。
夏榈檐在一旁坐立不安,随时期待着要看热闹。
秋澄光看见门一开,一边挠着头发走上前去,一边说:“啊,他来了。”
她牵住他的手。
归于璞走到长辈跟前一一问候了,琼姨直接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原来刚才是被秋澄光生拉硬拽扯着坐下的。
“我不习惯坐!我不习惯坐着!”她仓促地摆了摆手,“我这么多年都没这么高兴过呐!”
“呦,您上次中秋也这么说的呢!”秋澄光说。
琼姨嗔了她一眼,笑了:“这回可是真的!这回是真的!”
同样的话她要说两遍才够。
她想着握住归于璞的手好好瞅瞅他吧,又觉得不合适,于是单借着外头的光线打量他的眉眼。
归于璞不好意思地别开眼,笑了。秋澄光看着他,往腮帮子里鼓了鼓气,头顶不自觉地倚到他肩头。
“没想到这么高哇!”琼姨绷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
秋澄光无奈道:“哎呀琼姨,您上次都见到过他了!”
“上次没注意看,这次得好好瞧瞧!”
“瞧瞧吧,年轻人都不好意思了。”盛采薪轻悠悠地说。秋澄光看向她,诧异了一瞬的笑容霎时间更加耀眼。
她走到盛采薪身边抱住她:“盛妈妈。”
“欸!”
“表哥,你不跟姐姐的妈妈说点什么吗?”夏榈檐在一旁提醒。
“哦,”归于璞紧张得没想明白,他走到秦鋆琼身旁坐下,对上她温温柔柔的视线,他笑道,“阿姨,我妈给您带了一箱甜点,她还不知道您的其他喜好,所以……”
默了一会儿,突然卡词了。归于璞尴尬地笑起来,秋澄光没良心笑得最大声。夏榈檐问:“拜托啊表哥,你都没准备词的吗?”
“正常正常,”琼姨笑着说,“我刚都激动得说不上话来了!”
“正常正常。”秦鋆琼也跟着琼姨说,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交到归于璞手中,“来,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