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42)
上辈子的时候,他就很想这样做了。
可是他不能,他觉得谢景衣肯定会大声喊非礼!毕竟那时候,谢嬷嬷已经是战斗力爆表的深宫大魔头了。
哪里像现在一样,虽然灵魂未变,但是回到了小时候,让人莫名的觉得好欺负。
便是张牙舞爪,看上去也不像是凶神恶煞的笑面虎,而是奶呼呼的呲着牙的小老虎。
柴祐琛想着,耳根子微微一红。
若是柴贵在此,一定要跺脚哀叹,完了完了,我家公子已经病入膏肓,药石难医了!
翌日谢景衣起来的时候,柴祐琛已经早早的走了。听大伯娘说,天不亮,他便同柴贵一道儿,去钱塘县了。
那钱塘知县,也是李家的女婿之一。
谢景衣并未多问,她同谢景泽原本就是来送聘礼顺带道喜,给大伯家撑脸面的,如今事情已毕,谢景泽要回书院去,她今日也要去宋光熙的桃花宴,是以并未久留,匆匆的用了朝食,就带着满满一马车土产,朝着杭州城的方向去。
宋光熙家的别院,就在离杭州城不远处,依山傍水,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去处。
谢景泽目送了谢景衣进门,便匆匆的坐着马车离开了。
因为是在城外,小娘子们都是下午边过来,准备夜游,然后就歇在了庄子里,等玩乐一番之后,明日再齐齐回城。
一进庄子门,就闻到了阵阵桃花香气,整个院子,但凡有空处,全都种满了桃花树。深深浅浅的粉红,让人的心都变得年轻了些。
谢景衣深吸了一口香气,远远的听到了院子里的嬉闹之声。
宋光熙穿着一身青葱绿小裙,站在桃花树上,正拿着薄纱挥舞,像个猴儿似的,也不知道在倒腾着什么。
见到谢景衣,她疯狂的挥了挥手,吆喝道,“你这个人,可算是来了,我们都玩了好些时候了。你看我,玩游戏输了,她们这些没良心的,竟然要我上树变猴儿!”
她说着,看了看谢景衣的身后,又问道,“你哥哥怎么没有来?我三哥还念叨着他呢。”
谢景衣被她的笑容感染了,抬起手来,挥了挥,“他功课未做完,之前家中有事,请了几日假了,这会儿赶着回去被夫子训斥呢!宋三哥哥没有去书院么?”
宋光熙脸色未变,笑道,“也是刚走。之前还以为有好耍的,结果一瞧,同他玩得好的都没有来,这不又走了。”
“我阿姐们来了没有?”翟氏有孕在身,今日又是宋光熙的局,她自是不用来,只谢景娴同谢景音来就行了。
宋光熙伸手朝东边一指,“你大姐姐在那边同光瑶下棋,二姐姐,咦……你二姐姐去哪儿了?慧知慧知?”
关慧知摇了摇头,“她开始还玩着,后来去出恭了没回来,指不定是去那边湖边划船了。”
宋光熙闻言点了点头,“可不是,今儿个来的都是熟人,你就别操心了。我叫嬷嬷去给你问问。”
谢景衣放了心,朝着宋光熙走去,没走几步,却被撞了一下,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又高又瘦的嬷嬷,满脸愧疚的说道,“谢三娘子,抱歉,老奴不小心撞到你了。”
“你是哪家的?怎地也不瞧好了,谢三囡那么小,哪里经得住你撞?”
那婆子一晃,就要跪下。
谢景衣抬了抬手,笑道,“小事一桩,今儿个都是来玩的,光熙姐姐别生气了。我去净个手,顺便寻寻我二姐,一会儿就过来陪你玩,保证把她们打得落花流水!”
宋光熙乐了,“好好好,那你可赶快些,不然还不知道我要扮多久猴子呢!”
谢景衣说完,一转头,脸色冷了下来,“前头带路。”
第54章 无耻之徒
那走在前头的老嬷嬷手一哆嗦,差点儿没有把手中藏着的香包掉出来,整个背部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有些后悔,不应该来走这一遭,怕是要踢到了铁板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老嬷嬷眼睛咕噜噜的四下看了看,见压根儿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又安心了下来。
怕是她想多了,身后跟着的,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断奶没有多久的小姑娘罢了。
谢景衣跟在身后,面带微笑,心中已经飞快的算了起来。
实在那婆子一撞她,她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那是她二姐姐最常用的香,低头一瞧,更是瞧见了那熟悉的红色香包,上面绣着的,乃是一只小鹿,这是谢景娴绣的,她们姐妹三人各有一个。
谢景音出恭那么久没有回来,又没有旁人瞧见,肯定是出事了。
通常而言,出了这种事,有两种可能,一种谢景衣音有难言之隐,让这婆子来报信。二来,她被人抓了,这婆子是引她去谈条件的。
谢景衣想着,眯了眯眼,不对,倘若是第一种情况,谢景娴坐在那边下棋,婆子从那边来,为何不寻谢景娴说,非要来撞她?
那么就是第二种了。
目的并非是抓谢景音,而是通过谢景音,来找她谢景衣谈条件。
老嬷嬷脚程很快,带着谢景衣从桃花林里穿来穿去,七万八绕的,走了好一会儿,方才到了一座院子门口。
谢景衣抬头一看,这院子地处偏僻屋瓦已漏,显然这别院宋知州府上一年也来不得一两回,只修了常住的那些,这些边边角角的,便没有多加理会。
她一边观察着,一边竖起耳朵听了动响,果不其然,听到了屋子里头,谢景音暴躁的怒吼声。
“就是这里了。谢三娘子请进去吧,你二姐姐就在里面。”
那婆子往门边一站,厉声说道。
谢景衣瞥了她一眼,伸出手来,“拿来。”
婆子想要装傻充愣,“什么?”
“香包。莫不是你还想要我把你的命拿来不成?”
婆子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的将那香包往谢景衣的手中一搁,快步的走了。
走了好几步,方才回过神来,她一个奶娃娃,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还要人命,便是要鸡命都不敢啊!可恨她竟然被唬住了。那香包质地好,绣工也好,连里头的香都十分的别致,若是拿出来,能卖不少钱呢!
婆子想着,往地上唾了一口,罢了,这等诡异的小娘子,不同她打交道也好。
谢景衣将香包揣进了袖袋中,从一旁寻了根木棒子,又挪动了下脚,敢抓她阿姐,就要有成为太监的觉悟!
她想着,袖子一甩,将那棒子往身后一搁,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这院子破破烂烂的,里头生满了杂草,里头空空的只有几间瓦房。从那屋顶望过去,一墙之隔,便是旁人家的院墙。
“谢三娘子,你可算来了,让我好等。”
谢景衣循声看了过去,只见在那院子中央,坐着一个又黑又胖的老头子,一把黄黄的山羊胡子,看上去颇为恶心。他一张口,露出了一嘴的黄牙,这让谢景衣的手痒痒难耐起来,她很想冲过去,像打地鼠一般,几棒子敲掉这厮的牙。
“三囡,你快走,这臭老头子不得好死。”
谢景衣给了谢景音一个安抚的眼神,此刻她被绑在一根大柱子上,周围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拿着匕首怼着她。
看来只能智取,不可立敌。在这里搞出人命来,柴祐琛可替她兜不住。
毕竟,大陈是有律法可依的。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对面是李氏布坊的东家李老爷了吧。毕竟我常听我外祖父说起,杭州城里四家布行的东家,都是胖子,可宛若黑猪的,只有一个。”
李老爷眼睛一眯,笑出了声,“倒是没有想到,老翟竟然有个这么牙尖嘴利的外孙女儿。”
“我也没有想到,李老爷一把年纪,还会做爬墙绑小姑娘的事。”谢景衣丝毫不怵,眼睛也眯了起来。
李老爷笑容一收,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拍在了手心上。
“废话不多说,我都查清楚了,大布坊的那个蓝花布就是你整出来的。还有最近天布坊崛起,出现了许多之前没有瞧见过的颜色,也是你调配的。姓翟的老家伙,重男轻女不识货。你若是生在我们李家,下一任当家的便是你。”
“只可惜,你不姓李。我是生意人,见血不吉利,你若是将那调色的配方写给我,我立即放你同你阿姐离去。”
李老爷说着,拍了拍手,站在谢景音身边守着的两个家丁中的一个,忙去端了笔墨纸砚来,放在了谢景衣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