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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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长桥边的时候,慧知刚好赶到,我便同她一道儿,去了花园。你可发现那窗户纸破了?”
柴祐琛轻轻的摸了摸谢景衣被纱布包起来的额头,“看到了。所以不等那个嬷嬷开门,便抢先打倒了她,从她身上掏出钥匙开门。这时候,所有的人,都会注意那个嬷嬷,不会有人注意窗户纸了。”
谢景衣一把搂住了柴祐琛的脖子,“我就知晓,哈哈,我们就是最默契的。我去摘花,连枝带桠的抱了一大捧,目的有二。”
“第一,撞太后下河。老妖婆一把年纪,经不住几次折腾了。二来,你冲出门去的时候,恰好用手中的花纸撞了门,花枝弄破了好些格子,不会有人再注意到那个被你划破的地方。”
柴祐琛说着,又摸了摸谢景衣的额头,“谢三你很聪明,但我不想你再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初春的水有多凉,你当我不知?忍一时之气,日后定将讨回。”
谢景衣闻言,整个人的心都柔软了起来,便是说话的声音,都没有那么急促了。
她伸出手来,戳了戳柴祐琛的衣襟,那衣襟上,绣得一些藤蔓的纹路,这是她绣的,她总喜欢这种出其不意的华丽。
柴祐琛被她拨弄得有些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黑着脸说道,“别动。”
谢景衣咯咯的笑了起来,“柴二你心软了好些。以前我上刀山下火海的,你可从未怜惜半句。这回跳了个河,砸破了个头,你便受不了了。”
“唉,我的夫君太心悦我了,真令人烦恼!”
柴祐琛闻言没有反驳,轻轻的看了一眼谢景衣的小腹,一把搂住了她,“嗯,那你可能要烦恼一辈子了。”
谢景衣一听,坐了起身,撸起袖子,白嫩嫩的手臂,在柴祐琛面前晃了又晃,“你看你看,鸡皮疙瘩都起了,肉麻不肉麻你。”
“此番咱们将计就计,皇后永世不得翻身,简直是大善!说不定,有朝一日,我二姐姐美人有美福,还能捞个皇后当当。”
柴祐琛并未觉得她说得有何不妥当,不管上辈子何如,这辈子后族倒了,谢景音有皇长子在手,那的确是最佳人选。
只不过,短时间内,怕不是不会再立后了。太后自然想要再送齐姓女子进宫,官家同新党那是绝对不许,这事儿就是个拉磨战,没完没了了。
“那个点萍又是怎么回事?”柴祐琛问道。
谢景衣皱了皱眉头,“那个真不是我安排的。上辈子我知晓的事情,你也知晓。小树林我以前也去过好多次,可真没有瞧见过什么观音像。”
“我本来想接着肚兜捶死皇后的。但是打了瞌睡来了枕头。我在花园的时候,刘太妃身边的人,给我送来了口信。那巫蛊之术,显然也是刘太妃发现的。”
她说着,嘲讽的笑了笑,“这宫中,能活到这个年纪的人,真的没有一个简单的。”
第501章 故人远至
柴祐琛并不惊讶,刘家有意向官家投诚,已经试探过好几次,刘太妃此举,显然是递投名状。
毕竟此前刘太妃,已经有意无意的,当过太后好几次“猪队友”了。
“这次咱们动了皇后,接着巫蛊之术,宫中要清洗一番。先前咱们说的,后族定是要疯狂反扑了。你们黑羽卫盯紧了。”柴祐琛撩起了帘子,马车已经到了国子学附近了。
夕阳西下,有不少学子已经换掉了显眼的学子服,三五一群的穿着艳丽的便服,戴着香囊摇着折扇,往那茶楼楚馆行去。
放榜在即,此刻哪里还有人,读得进去书去。
朱门大户门前,家丁正忙着挂灯笼,昏黄的灯光,隐隐约约的,好似有饭菜飘香。
要废后的消息,并没有传出来,大街小巷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祥和得不像话。
谢景衣扭过头去,看着马车外,灯火倒映在她的眼睛里,让她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温暖起来。
“我若是她,穷途末路,谋逆在即。”
她眼中温暖,说出来的话,可一点都不温暖。
柴祐琛看了谢景衣一眼,并没有说话。但两人均已经领会了对方的意图。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桃花瓣儿飘落了下来,落在了柴祐琛的头发上,谢景衣玩心四起,站起身来,猛的吹过去,想将那花瓣吹出窗外。
岂料柴贵吆喝一声,停了马车。
谢景衣一个踉跄,将柴祐琛扑倒,后脑勺重重的撞在了马车壁上。
“咳咳咳!”
门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咳嗽声。
谢景衣扭头一看,讨好的笑了笑,“爹,你怎么在门前?”
谢保林清了清嗓子,一把将谢景衣拽了下来,拉扯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逸天前途远大,如今已经是御史少卿,他日定有大作为。”
谢景衣无语的挣脱开来,“敢情阿爹在门前候着,就为了夸耀一下自己个女婿?马马虎虎吧,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你是不知道,你女儿已经成了比御史少卿品阶还高的大人物!今儿个还把太后按进了河里,让皇后给你二闺女腾了位置!
这么一想,谢景衣觉得,自己个简直就是大陈帝国的猛虎!
谢保林摇了摇头,“他是御史,平日里更是要注意风评。你这孩子,也不分个场合,若是叫人瞧见了,小心被参。”
没办法,柴祐琛嘴过的人,已经能够绕着东京城站一圈了。
这些人个个都等着揪他的小辫子呢!
谢景衣方才恍然大悟,谢保林支支吾吾的,在说这个呢!
她有些哭笑不得,“阿爹你想什么呢?我就是一下子没站稳,给摔了。你还没有说,你站在门前做什么?可是寻我们有事?”
谢景衣老脸一红,咳了咳,“一田从杭州来了。你阿娘今夜摆……”
谢保林说着,突然停住了,指着谢景衣的头道,“先前我还没有注意,你这头是怎么了?怎么还有血呢?你今日不是同慧知进宫了么?怎么受伤了?”
谢景衣捂住了额头,“此事说来话长!阿爹,大堂兄怎么来了?咱们快快进去。”
说话间柴祐琛已经揉着后脑勺走了过来,“太后砸的。”
他正经的补充道。
谢保林一惊,“一会儿咱们书房说。”
柴祐琛点了点头。
花厅之中,已经弥漫着一股子肉香,谢景泽同谢一田坐在雕花窗前,手舞足蹈的说着话儿。
“大堂兄何时来的京城,怎地也不早送信来?早知道我今儿个便不出门了。”
谢一田一听,忙站起身来,对着谢景衣拱了拱手,“我就知晓,要被你埋怨,这不心有戚戚,方才不敢吱声儿。”
柴祐琛老老实实的上前见了礼,“大堂兄。”
谢景衣见谢一田有些拘谨,忙摆了摆手,“你不是要同阿爹叙事么?正好我同大堂兄先说说话儿,一会儿阿娘的饭菜做好了,再去叫你。”
柴祐琛点了点头,跟着谢保林又出了门。
谢一田伸长了脖子,看着柴祐琛远去的背影,惊讶的问道,“这是小公爷?怎地脾性同在杭州时,大不一样了?”
柴祐琛对谢家长辈客气,对他们可是照嘴不误,哪里有这般听话。
谢景衣嘿嘿一笑,“你在夸你阿妹驯夫有道?”
话音刚落,谢景泽已经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你仗着柴二让你就作吧,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谢景衣揉了揉头,“没事,撞树上了。且不说这个,小花怎么样了?大伯呢,大伯娘呢,身体可还好。一晃三年了,我成亲的时候,你们也不来,可真是伤心死了。”
谢一田刚坐下,又起来拱了拱手,“谢三娘子,我错了,你可别埋怨了。打小的时候,你便一直这样叨叨叨的,同你一道打鱼摸虾,全被你吓跑了。”
谢景衣吐了吐舌头,开心的坐了下来。
他们还是很亲密的,年幼的时候,经常一块儿玩耍。比起长大后的情谊,幼年之时的回忆,总会自动润色,让人觉得无比的幸福。
“小花好着呢,去岁生了个胖小子,婆家高兴得不得了。我阿爹还好,身子康健得很,阿娘前年的时候,下山不小心摔了,养了一百日,方才养好。如今啊,也不想着干活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一山先头得了个闺女,我出来的时候,弟妹又有孕了。一水还没有成亲,也很好。我这番进京来,是来考春试的。我学问不精,今年也就是勉强一试,想熟门熟路了,下科心中就有了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