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350)
关慧知哼了一声,“怕被你训,都跑走陪我嫂嫂们去了。柴二怎么不在?御史台今儿个也要骂人不成?今年太后病了,官家在宫中侍疾,难得清闲的。”
谢景衣一把搂住了关慧知,“我同美人月下相会,怎么能带夫君一道前来?”
关慧知故作呕吐状,嫌恶的推开了谢景衣,“你怕是颠倒了,就你那小身板,怎么着也是关小哥我西楼会衣衣才对!”
这下谢景衣也被恶心到了。
关慧知说着,也学着谢景衣之前的模样,趴在木头栏杆上,哼哼了起来,“我阿娘来京城了,你晓得吧?青萍镇咱们下了大狱,外祖母给我阿娘去了信。”
谢景衣如何不知?自打那之后,关慧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黑羽卫的任务,她也没有叫她,都叫了翟准。
“我阿娘原是不大管我的,这次却是真的恼了。你不晓得,这十多天,我相看了一百来好人,打飞了十八个,把我阿娘气得呀……就今儿个出门,还叫四个哥哥盯着我。”
“人啊,年纪大了,想法就是不一样了,她以前都说,慧知啊,你高兴就好;现如今日日叨叨,慧知啊,你快点招婿吧,不然的话,下了大狱了,都没有人为你劫狱啊……”
谢景衣听着,哈哈的笑出了声,“按照伯母的说法,你当嫁给阿准才是!”
关慧知毫不犹豫的骂了一句,“丑!嫁给他我还不如嫁给赵缺!当然了,赵缺脚太臭,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
她说着,愤愤的拍了那栏杆一掌,谢景衣只觉得身下陡然一榻,便往前扑去。
他娘的关慧知一巴掌,竟然将这栏杆打折了!
“姓关的!”
关慧知忙伸手一捞,将谢景衣捞了回来,又是一个抬脚,将断掉得栏杆勾了回来。
“哈哈哈哈,一时忘了形,一时忘了形……”
说话间,楼下传来了一阵尖叫声,“糟了糟了,砸死人了,砸死人了!”
关慧知一愣,看到被她勾回来的栏杆,的确是少了一块,顿时紧张了起来,该不会她今年走背运,真砸死了吧!
她想着,一把搂住了谢景衣的腰,便跳了下去。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惊呼。
地上躺着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小郎君,耳边插着一朵花儿,看上去十分的俊美。
只不过此刻他正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看上去像是没气了一般,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正跪在一旁,大声喊着砸死人了,砸死人了!
谢景衣正要相询,却被关慧知给拽住了。
“牛竤,你能换个路子么?就你那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别说这么一块木头了,就是两个铁球从天而降,也砸不死你丫的啊!大庭广众之下,你还要赖上我不是?”
“我跟你说,别说你长得跟个倭瓜似的,就是你长的像天上的仙女儿,我也不会娶你的!他娘的,小爷真应该去庙里烧香拜佛了,这走的都是什么背字运!”
那少年一听,立马坐了起来,摸了摸耳边的花,“姓关的,那些长得好的,经不起你弄;全京城会功夫的,也就属我生得最好了,你不嫁我嫁谁?”
关慧知一听,对着那牛竤就是一脚踹过去。
牛竤一见,慌忙站起了身,往后跳了一大步,警惕的看着关慧知腰间的马鞭。
关慧知呸了一口,“就冲你姓牛,老子也不想看到你!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需要我动鞭子?”
第465章 浑水摸鱼
牛竤站稳了脚,瞪了一旁的小厮一眼,那小厮也不哭喊了,掏出一把弯刀来,拔刀出鞘,恭敬的递给了牛竤。
“没有比过,你又如何知晓?姓牛的怎么了?”
关慧知一把揽住了谢景衣转身就要走,“姓牛的不怎么的,但竟然还叫竤,自以为牛哄哄的,其实不晓得,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一坨臭烘烘的牛屎!”
“我一朵长得好好的花,犯得着恶心自己,往牛粪上蹦?”
牛竤涨红了脸,“你!姓关的,小爷娶定你了!”
关慧知看了看牛竤的下身,鄙视的翻了个白眼儿,拉着谢景衣便走了。
围观的人见她凶悍,也不敢拦,一个个的快速让出了一条道儿。
牛竤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抬脚便追,可今日乃是上元节,这街上往来之人何其多,挤挤攘攘的全是人头,要寻两个小娘子,谈何容易?
不一会儿的功夫,人便不见影儿了。
谢景衣扶着腰,喘了口粗气,伸出了一个巴掌来。
关慧知警惕的举起了手,“什么意思?你也要同我比试一番?”
谢景衣深呼吸了几口,总算是缓过来了,关慧知这个人,实在是野蛮,一通狂挤,差点儿没有把她挤成饼。
“那茶楼是我开的,记得赔钱!”
关慧知气了个倒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抠!散财童子住隔壁,你怎么也学不来一点大方气!”
“那个姓牛的是怎么回事?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他是后族五大家牛家的吧?咱们才弄垮了漆家,他怎么倒是缠上你了?”
关慧知从头上拔了个银簪子,插在了谢景衣的脑袋上,“这个好看,我叫人打了一对,送你一支,抵栏杆钱了。弄垮了漆家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之前我哥哥们瞧牛家这一辈的人,可不顺眼了,经常一言不合就约架的。以前我五哥还在京城的时候,哪里轮得到牛竤这种绣花枕头在我跟前丢人现眼!”
“也就是这次,我阿娘回来了,非要给我找上门女婿,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么,我打飞了十八个,这十八个中有一个,竟然跟牛竤是好兄弟。”
“那家伙不服气,找了牛竤来找回场子,我还没有开打呢,姓牛的就故意躺地上了,也不嫌寒碜,总之娘们兮兮,恶心吧啦的,早知道他今日路过,我便不勾那个栏杆,砸死丫的算了。”
这牛家乃是后族五大家之一,同吴家一样,一门都是武将。
太后乃是十分讲究“体面”的假人儿,若是明目张胆的手握军权,未免有些不体面。因此牛家虽然是后族五大家之一,但是是最为独特的一家。
打明面上来看,牛家口口声声都把忠君爱国挂在嘴边,同吴家并无二样。可武将到底同文臣不同,练武不光要吃苦,还得有天赋,方能出类拔萃,不然上了战场,那也是一个死字。
牛竤父辈那一代,倒是有那么几个能够独挡一面的,可都死得早,到如今牛家也只有牛老将军一个人,镇守一方了。这一辈的小辈,要不想嫌弃武将地位低下,转了文臣。
要不就吃不得那个苦,练得高不成低不就的,蒙着父荫日子过得倒是也舒坦,但比起吴家一门五虎,牛家可谓是差得远了。
牛竤虽然没有关慧知说的那么差,但认真打起来,的确不是关慧知的对手。
关慧知见谢景衣不说话,推了她一把,警惕的说道,“你怎么一脸坏水的?我跟你讲,你可别想着要我去整什么美人计,我怕我看到那牛竤就想吐!”
谢景衣回过神来,这就让她搞不明白了。
“撇开武功不说,光看脸,牛竤当得起玉面小将军的称号,你看人不是看脸的么?怎么倒是这么讨嫌牛竤了?”
关慧知叹了口气,“这你就不懂了。美而不自知,那才叫真美人;牛竤就差在脸上,刻下老子长得好看了,这不叫美人,这叫油腻!”
“你用锅铲去刮上一刮,炒菜都不用搁油了!”
谢景衣笑了出声,对着关慧知竖起了大拇指。
“关小哥慧眼识妖孽,佩服佩服!不过其中,怕不是有什么问题,你小心一些。不管外人怎么看,牛家同吴家关家的立场都不相同。牛竤以前又不是不认识你,突然之前死皮赖脸的贴上来了,怕是其中有古怪。”
关慧知一愣,“要杀牛?”
谢景衣勾了勾嘴角,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关慧知四下里看了看,一把搂起谢景衣的腰,领着她便飞上了屋顶。
两人一站稳,便是愣住了。
这屋子正对着的地方,不正是那年关慧知那年遇见心上人的桥么?
“你知道什么?”
关慧知压低了声音,“那日牛竤来约架,我阿娘知晓了,同我说了一个旧事。说牛家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叫牛茆。”
“牛竤的母亲乃是长房的续弦夫人。原配夫人在任上的时候死了,连带着三岁的孩子也不见了。牛竤的母亲厉害得紧,他自己也算争气,在牛家这一辈,算得上是扛鼎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