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200)
关慧知虽然是将门虎女,功夫也了得,但是未上过战场不说,平日里也多半是甩甩鞭子,上次捅那嬷嬷一刀,已经是超常发挥了,真要她去当刺客,未必能成。
关慧知顿时不服气了,“谁说的……”
谢景衣摇了摇头,“不行,本是他们谋逆。若是咱们动了手,反倒成了咱们残害忠良了。郑王党羽,让御史台去干活,咱们三个人,查这个。左右只有三人,少我们不少。”
关慧知是新手,乃是一个问题;考虑到官家的声望,那就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杀人这种手段,需要留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再用。
不然的话,一旦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岂不是暴政就在眼前?
虽然说起来很气愤,到手的功劳又要拱手相让了,但此刻哪里还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再说了,功劳让柴祐琛得了,不也勉强算是她得了么?
谢景衣这样安慰自己,勉强舒坦了几分,她快步的走到了御史台的墙角,将手指放在嘴中,吹出了响声,三短两长,三短两长。
不一会儿,门中便走出来了一个柴祐琛,谢景衣凑到了柴祐琛耳边,将连嬷嬷供出来的人,快速地说了一遍。虽然供词已经交给了翟老贼,但她脑子里还备有一份。
柴祐琛从腰间取下了自己的佩剑,递给了谢景衣,“你小心些,这些人交给我了。”
谢景衣也不客气,直接挂在了自己的腰间,“你也小心。”
她随身带着的那把匕首,也就能阴阴人,或者用来抹自己的脖子了。
柴祐琛心中一软,揉了揉谢景衣的头顶,转身大步流星的朝着院子中走去,谢景衣勾了勾嘴角,转身快步上了马车。
“咱们接下来去哪里,造火器的人已经死了。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了,咱们怎么知道那四个堆火药的在什么地方?东京城这么大,光是围着城跑圈儿,都得花上一整日了,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赵掌柜嘴上说着忧心的话,两个眼睛却是在放光,激动得不能自已。
他入黑羽卫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遇到这么激动人心的事情。
谢景衣垂了垂眼眸,右手手指快速的敲动了起来。
“走,咱们先回鬼街,去寻连嬷嬷。账册给我,再看一遍,看有没有什么遗漏。关大,你把你的鞭子整好了,咱们要去见血了。”
关慧知手一抖,认真的点了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下巴,“不见血,怎配叫将门!”
马车飞奔而去,哒哒哒的马蹄声,响遍了整个东京城。
……
蔡太妃的脸上,完全没有了笑容。
她将手中的拂尘一甩,脚踩着地上的碎瓷瓶儿,快步如风的走到了连嬷嬷同姚嬷嬷跟前,正反就是两个耳光打了下去。
“贱婢果然无情。我待你们不薄,你们竟然污蔑我不说,还将我的痛处拿出来与旁人说!也是,你们都没有做过母亲,自然是不晓得失去孩子的痛苦。”
她说着,挑了挑眉,明明还是一样朴素的布衣,明明还是一脸的老菊花褶子,可整个人的气势,却是完全不同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让人觉得,这当真是曾经叱咤过后宫的女人。
蔡太妃打完人,看向了谢景衣,“谢三,你何必遮遮掩掩,就你爹那个贱种,怎配于我儿相提并论?”
谢景衣翻了个白眼儿,“也是,人岂能同短命鬼为伍!”
蔡太妃像是被戳中的暗门的机关,已经是处于暴走状态,她一个箭步,便想要打谢景衣,谢景衣灵活的一个转身,便到了蔡太妃身后,毫不犹豫的就是一脚,踹向了她的膝盖窝儿,只听得扑通一声,蔡太妃便跪在了地上。
这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旁对着姜汤抹泪的官家,手还抱着欧阳太傅,眼睛已经忘记了落泪,待他回过神来,同情的看了一眼柴祐琛。
看看谢三这灵活的劲儿,跟他爹当年揍他有得一拼!也就是这般那般……哦,老姜家没有什么习武的天赋,他没有看明白,只看到蔡太妃被揍了!
柴二惨了!这样一想,官家顿时高兴了,哈哈,柴二娶了个爹回去,日后柴二训他,他就命令谢三训柴二!
蔡太妃如今可不高兴,如今天气渐渐热了,穿的衣衫薄,她的膝盖猛的磕在了地上,滑在瓷片上,一下子就割出了血。
自打十六岁进宫,她何时受过此等屈辱?
“你不过一个小小的黑羽卫,你这是以下犯上?就算今日官家疑心于我们郑王府,但那镣铐一日没有戴上,三司一日没有定下我们郑王府的罪,你便是以下犯上。”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哎呀,您这就说得不对了,若论以下犯上,谁比得上您呢?天家在此,也没有见你们郑王府行礼下跪,我实在是看不过眼,这才请您做了一个表率。”
她说着,环顾了一下郑王府的其他人。
小郡主被她骇人的眼神看得一个激灵,腿一软,跪倒在地。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跪还是不该跪。
谢景衣收回了视线,“还有你这腿见了血也好,断了也罢,可不能怪在我的头上。毕竟,割你的,是郑王府的碎片,是你自己个砸出来的碎片。”
第265章 三日之战(五)
蔡太妃脸色微变,生吞了一口气,腿上的巨痛让她找回了理智,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逆子,还愣着做什么,扶我过去坐着。”
郑郡王一听,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艰难的扶起了蔡太妃,寻了个最近的椅子,扶着她坐了下来。
“若是靠贱婢的几张嘴,我没有办法服气。官家若是有证据,不如一股脑儿的拿出来,直接将我捶死便是。”
官家擦了擦眼泪,带着小鼻音说道,“逸天,你说罢,朕心痛彻心扉,哽咽难言。”
柴祐琛不耐的看向来了蔡太妃,“第一罪,春华夫人案。有前永平侯夫人张氏以及你身边的连嬷嬷,姚嬷嬷为人证。张氏毒杀春华夫人的毒药,并非中原所有。”
“乃是来自偏远的西南山区一部族,而蔡氏族人,便有同那部族通婚之人。你的族人已经招供,她在春华夫人去世那年,你的确是来索要过这种毒药。”
“当年春华夫人身边的人,乃是由你出面劝说官家,将其遣散回老家,说是为春华夫人积德。实际上,当时在产房里的几个嬷嬷。全都由赵绝那一伙人,暗地杀害。此事有赵绝组织的首领为证。”
柴祐琛说话又急又快,语气却平板无比,毫无感情。
他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人押着一个白发苍苍,同郑王妃差不多年纪的老妇人出来,那老妇人看了春华夫人一眼,猛的磕了个头,“我递了那药给连嬷嬷,她说是太妃要的。我也不知道她是要杀春华夫人。阿妹阿妹,你莫要怪我,因为这个药,死的人实在太多了,这都是孽啊!”
柴祐琛瞪了她一眼,那老夫人立马闭了嘴抽泣起来。
“第二罪。两次派属下,去刺杀朝廷命官。有姚嬷嬷同第一次行刺的山匪头子,第二次行刺的杀手赵绝为人证。在行刺之前,张氏通过当铺,得到了谢保林行踪,告知了蔡太妃,此事前永平侯夫人张氏,也能为证。”
“张氏以毒杀暗杀谢保林及其儿子谢景泽,用的乃是姚嬷嬷给她的毒香。有毒香为物证,姚嬷嬷,永平侯府下人为人证。”
“以上为杀人之罪,其心虽然险恶,但罪不及满门。”柴祐琛说着,走到了姚嬷嬷身边,指了指她手背上的红点儿。
“这第三罪,第四罪,第五罪统以谋逆论。郑王府结党营私,以红点儿为号,妄图行刺官家。私造火药火器,招兵买马,妄图造反。”
他说着,从怀中扯出一叠供词来。
官家好奇的伸长了脖子瞅了瞅,他好奇柴二的肚子很久了,为何每次,他都能够从怀中抽出一大堆东西来,难不成那里有什么空间法宝不成?
最近他新翻出来的话本子里就说了,修道之人,有异空间袋,伸手可掏出灵石,小剑,法宝……
“郑王党羽,共十三人,全部已经招供,字字可查,句句可依,且身上均有红点儿。”柴祐琛说着,对着官家拱了拱手,“官家心慈,非要让逆贼死个瞑目,但臣瞧逆贼不思悔改,辱骂朝廷官员,不跪官家,委实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