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173)
徐夫人点了点头,“有的,去了好几次,都是白天去,天不黑就回来了。她说羽恩家是书香门第,规矩森严,落之前,必须回家。我见如此,都非常的放心。”
“现在想来,哪里有什么羽恩,搞不好就是她想出来的托词,回回出去,都被那姓杜的畜生给哄骗了去。”
谢景衣见她眼见着要跑偏开骂,忙又问道,“昨儿个夜里,你不知道她出门了?门房也不知道她何时出的门?”
徐夫人一听,又伤心起来,对着自己猛的就是一个耳光。
“都怪我,从小骄纵于她。她任妄为惯了,哪里有仆从敢拦她?自己个偷偷的从角门溜出去了,说很快就回来,直到事发了,守门的婆子还不知道,还帮她藏着掖着呢!”
“谢三,你帮帮我,以前是我们徐家对不起你们谢家。可是你看到我们都是从杭州来的份上,你看着你大兄同子宁同窗好友多年,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帮帮我!”
“我们在京城,什么人都不认识。你祖父是永平侯,你大姐嫁去了伯爵府,你未来的夫婿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景衣景衣,就算我求你,你帮我想个办法,让我们子新安安心心的走啊!”
谢景衣听着,扭过头去,如今正是三月,海棠花除开,密密麻麻的攒在树枝上,红色的花瓣在灯光的照耀下,微微有些泛橘。
不知不觉的,眼前这个对她们颐指气使的女人,已经远远的被她们抛在脑后了啊……虽然她眼中看到的依旧只是那些外力,但的确是已经物是人非了。
“阿娘,不要为难谢三娘子了。杜家何等厉害,咱们自己都不敢出头为阿妹讨公道,又有何脸面去求旁人呢?”
说话的人,声音小得宛若蚊蝇,带着颤儿,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方才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谢景衣不用回头,都知道门口站着徐子宁。
她不仅再一次感叹,亏得谢景娴没有嫁进徐家来,不然在这么一堆没有血的人里,谢景娴不暴躁,她都得暴躁死。
“你见过徐子新说的那个羽恩么?在土地庙可发生了什么特别之事?”
谢景衣并没有空口承诺,虽然她已经在调查这个事了,但给别人当枪使,她没有这个兴趣出这个头。
查是要查的,可不是杭州谢氏在查,是黑羽卫在查。
徐子宁点了点头,“见过,生得很好看。”
他一说完,自觉不妥当,又补充道:“应该同景娴差不多的年纪,子也想,说话十分的和气。一直戴着帷幂,风吹开的时候,我见着了,眼睛大大的。”
“下人叫她刘小娘子。我们去的时候,她已经快要准备回来了。至于旁的,我也不清楚了。土地庙里,男子同女子乃是分了不同的厢房小院住的。子新同她住隔壁,翌一早,她便下山了。”
“我要温书,住的是最僻静的地方。子新说有好些小娘子一道儿耍,我也就没有在意。”
谢景衣点了点头,看向了徐夫人,“夫人没有遣人去请我,只是随缘,心中想必也是清楚的,我一个闺阁女子,帮不上这个忙。”
“徐通判同我阿爹品级相当,自然是知晓,在京城随便掉下一口砖,都能砸到几个五品官。我们刚刚分府出来,已经算不得永平侯府的人了,侯府什么况,那些个丑事,我不说,您也清楚。”
“更不用说那些姻亲了,便是我们自己个家出了事,姻亲都未必会理会,更何况要他们直接同宠妃家对上呢?今我们兄妹来送子新一程,便是前事旧怨已了,逝者已矣,夫人同徐公子,还请安好。”
“我已经定亲,如今有外男在,实属不妥,既已扶夫人进屋歇息,是该回去了,不然我大兄该等得着急了。”
徐夫人拿着帕子捂住脸,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谢景衣行了个礼,快步的侧着子,从徐子宁边快速的行过了。
忍冬挑着灯笼,回头看了一眼徐夫人,又低着头,忙跟着谢景衣走了。
“你觉得这事儿我可该管?”谢景衣问道。
忍冬摇了摇头,“天下可怜之人多了去了,小娘又不是那观世音菩萨,岂能普渡众生?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谢景衣笑了笑,“你最近倒是读了不少书。”
忍冬脸一红,不吭声了。
主仆二人快步的到了灵堂,徐夫人不在,徐子新的二嫂子接替了她的位置,坐在地上,给她烧起纸来。
谢景泽见谢景衣出来了,忙走过去,将她拽到了自己后,“还请节哀,今我们便先回去了。”
关慧知同宋光瑶一听,也跟着告辞。
徐大郎同徐大嫂子也不挽留,径直的送了她们出去,马车尚未走,便啪的一声关了门,门口的白色灯笼,被震得一晃一晃的,看上去有些可怖。
刚刚来,海棠花便已经凋零了。
“我二姐今还问起,说好久不见慧知姐姐了。”谢景衣见宋光熙同宋光瑶姐妹二人在一旁说话告别,便扯住了在一旁发愣的关慧知。
关慧知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有一回,骑马遛弯儿,瞧见过徐子新鬼鬼祟祟的在一个小巷子里,就在放榜之后的第二。当时我还呸了下,说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没有想到,她竟然死了。”
第229章 瞎眼婆子
谢景衣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你看到什么了?”
关慧知见她突然凑过来了,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一步,“去去,我对已经定了亲的并不太美的美人不感兴趣,你凑这么近做什么?”
谢景衣无语的往后退了五大步,扯着嗓子喊道,“你瞅见了啥?”
关慧知闪电般的看向了徐家的大门,见门口并未蹲着小厮,门内也无动静,冲过来对着谢景衣就是一拳,“你就作吧你!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就是瞧着,有好几个小娘子呢,鬼鬼祟祟的进了一个小院子里。”
“那小院子,也没有门匾,门口坐着一看瞎了眼睛,看上去有些神神叨叨的婆子,感觉就不像是什么好地方。我惯来不喜欢丑人,看多了伤眼睛,也就没有仔细看了。”
“那地方在哪里呢?正好闲得慌,去看看到底有多丑。”
关慧知捅了捅谢景衣的肩膀,“你这个人,还真喜欢管闲事。不过也是,柴祐琛要去御史台了,也没有人陪你玩儿了,是闲得很。就在平庆巷,大骷髅茶馆后头,你走过去,用鼻子吸吸,香味重得以为进了庙的那家,就是了。”
谢景衣有些无语,是狗吗?还跟着气味寻地方。你纯粹是不想看丑人,所以不记得是哪家了吧!
她想着,话锋一转道,“最近也不见你出来耍了,可是寻到新的美人了?”
关慧知摇了摇头,“没有,最近禁卫军要大考,我表兄有空就拉着我去郊外跑马了,下回得空,一起去打马球吧,正好天气暖和。”
谢景衣眼珠子一动,“你表兄,呜呜虎吗?”
“可不是,功夫那么差,怎么保护官家,我瞧着,恨不得自己个撸起膀子上”,关慧知说着,翻了个白眼儿,颇为得意,“跑马这么久,就没有赢过我一回。”
“就这么说定啊,选个咱们都不来葵水的日子,去打马球,景音若是不来,你就不用来了!”
谢景衣被她气的龇牙咧嘴的,“我就不是人呐?”
关慧知嘿嘿一笑,露出了八颗大牙,“你头一日认识我?美人才是人!”
谢景衣抬脚就踹,关慧知可不是柴祐琛,一个闪身,躲避而去,翻身就上了大马,摆了摆手,“回见。”
“路上当心点。”
关慧知从腰间抽出了鞭子,在空中甩了甩,“得了吧,谁敢拦我,抽死丫的。”
说完,一溜烟儿的就跑走了。
那边宋光瑶见关慧知走了,也不好再拉着宋光熙说话,毕竟她明日就要回门,到时候再说不迟。
一行三人上了马车,回府同翟氏大略的说了一下,便早早的各自回院子里休息了。
翌日又是一个艳阳天,一大早儿,有那城郊的小孩儿们,提着花篮,走街串巷的卖着刚摘的花儿,水润润的,上面还淌着露。
谢景衣掏钱买了一支红艳艳的海棠花。
领着忍冬骑着那小毛驴儿,便朝着平庆巷行去,那大骷髅茶馆虽然名字怪异,但却是京城却颇有名气。一大早儿,便有不少的人,提着雀儿,牵着狗儿,来这里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