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144)
这珠钗应该就是那种最简单的小簪子,一根金簪带一颗圆珍珠,几乎每个小娘子首饰盒里,都会有好几根这样的簪子,用来点缀空的发髻。
只不过这颗珍珠,有些特别之处,就是在珍珠之上,有细微的红色杂质。
上头为何要这根珠钗?
黑羽卫直属官家,也不会因为一些不着四六的事情来动用。那么可想而知,这个簪子有特殊之处,簪子的主人刘羽恩,也有特别之处,一定是牵扯进了某个事件之中。
谢景衣垂了垂眸,不是她吹,黑羽卫虽然什么样的人都可能有,但是世家小娘,绝对只有她谢景衣一个人。
应该是她为了关慧知,悄悄地打听霍清修的事情,被人知晓了,这个任务才落到了她的头上,不然的话,不会提霍清修这三个字。
线索太少,一时半会儿也分析不出太多的东西来。
谢景衣想了想,又拿起了那张纸,仔细的闻了闻,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勾了勾嘴角,又将那纸条儿放了回去。
屋外的忍冬敲了敲门,“三娘子,夫人那边派人来催了,说是要早些用饭了,方好送大娘子回去。”
谢景衣认真的锁好了匣子,“知了,马上就去。”
她飞快的换了件衣衫,又往身上洒了些药油,确认毫无遗留之后,方才快步的去了主院。
一进门,果不其然的瞧见柴祐琛同谢景泽正坐在院子中下棋。
“我们今日原本是要在侯府用饭的,你这也能来?”
翟氏一听,从屋子里出来,骂道,“你这孩子,又浑说什么?今儿个你大姐回来,阿娘难得亲自下厨!逸天就爱吃我做的菜,这不循着香味就过来了。”
谢景衣远瞭了了一下柴祐琛的住处,呵呵的笑了出声,还循着香味就过来了?
你丫的是狗吗?
还能根据菜香味闻出是厨娘做的,还是亲娘做的?简直了!拍马屁都不打草稿的。
看把翟氏骄傲的,都不仔细思考了!
“你可真出息啊!”谢景衣说着,在棋盘跟前蹲了下来。
柴祐琛极擅长棋道,谢景衣瞟一眼都知晓,他同谢景泽对战,压根儿连五分功力都没有用。
她想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谢景泽,虽然比在杭州的时候进步了许多,但兄长还需要遭受更多的毒打,方才能够更进一步啊!
谢景泽打了个喷嚏,疑惑的看了看天,今日艳阳高照啊,怎么觉得有点冷?
柴祐琛点了点头,“要赚十万聘金,不出息不行。”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也是,真是恭喜你了!今儿个刚听说,你阿娘想要你羽化升仙,给你相中了元婴女仙长,小哥,小心给人做炉鼎!”
谢景泽一头雾水的看了二人一眼,将棋子往谢景衣手中一塞,“你来你来,我正好有话要同景娴说。”
谢景衣毫不客气的坐了他的位置,转了转手中的黑子儿。
“我无灵根,同元婴金仙们仙凡有别,还是接着赚我的十万金。”
谢景衣嘿嘿笑出了声,凑到了柴祐琛跟前说道,“你阿娘说我是狐狸精!要我离你远点。”
柴祐琛拿着棋子的手顿了顿,“她给你的钱,要算做我的聘礼。你要了多少?”
谢景衣一听,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柴祐琛放下了棋子,摸了摸谢景衣的头,“嗯,狐狸精!”
谢景衣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啪的一声,下了一子。
“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小心要输。”谢景衣摸了摸下巴,得意洋洋的看着柴祐琛。
柴祐琛斯条慢理的下了一子,“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的事情,不由我母亲做主。我去取药,不过是为了我大兄罢了。”
谢景衣没有接话,柴祐琛也没有展开解释,两人你来我往的下起了棋,直到翟氏催饭了,也没有分出胜负来。
第190章 送上门来
翟氏做饭清淡,蒸得一手好鱼。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本事,能将北地鱼的土腥气去得干干净净的。
不擅长去腥的,多半都爱用煎炸炖的方法,以大油大盐大料来掩其味;会吃的,吃的是鱼生或者清蒸,方才将河鲜的美味发挥得淋漓尽致的。
谢景衣吃得肚儿圆圆,觉得需要宽衣解带的时候,方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筷子。
也无怪乎,柴祐琛日日都要来蹭吃蹭喝了。
午后的阳光格外的温暖,春闱出榜在即,谢景泽同柴祐琛也不能一直在府中蹲着,国子学附近,有许多论政谈诗的集会,会有大儒出来讲经解惑,颇有益处,因此用过了饭,两人便早早的去占据一个好位置了。
谢景衣伸了伸懒腰,院子里的桃花开得璀璨,微风轻拂,偶尔有几片站不住的花瓣,飘落下来,格外的美丽。
谢景娴抱着谢景洺,往后看了看,“景音去哪里了?”
谢景衣侧着身子弯了弯腰,又扭了几下,食得太饱,让她有些难受。
“她今儿个磕多了豌豆,胀气了……还叫我别同阿娘说。”
谢景娴笑了出声,她看着桃花林中的谢景衣,迟疑了片刻,问道,“三囡,那个通房,我想试着把她放出去,只是……我才进门,怕伤了夫妻和气。”
她一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恨不得将说出口的话收回来。
她在想什么呢?
谢景衣再厉害,那也是比她小了好几岁的阿妹,还是个小孩子,她同她说通房的事情做什么?
“三……”谢景娴说着,愣了愣神,人人都夸谢景音生得好,像是天上的仙女儿一样,她同谢景衣,简直就像是红花边上的绿叶儿,仙女怀中的兔儿,那都是用来承托仙女的美的。
可今日是她第二次,感受到谢景衣的美。
与容貌并没有关系。第一次,是他们在青山村的路上遇袭,谢景衣明明还是小小的一个,她却感觉她像是女战神一样。
这一次,她明明只是在桃花丛中憨憨的笑,她却瞧着整个人都觉得明亮了起来。
“阿姐想做就做便是,和气那么容易就伤了,那也不值得珍惜。一条路,可以抬着走,可以跑着走,可以跳着走,甚至可以爬着走……所以没有什么好发愁的,没有路,你多走走,也是路。”
“通房什么的,若是杨家识趣,早就打发了出去。如今没有打发,有三种可能,一种姐夫舍不得,二种婆母不重视,三种试探于你。但这三种可能,都不用在意。”
“舍不得,就让他舍得;不重视,就让她不得不重视;试探你,就让她不敢试探第二次。不要在意别人的想法,要让别人在意你的想法。”
“一只兔子,站在庭院里,谁都能去揉搓两下;一只老虎,站在庭院里,便是在打盹,也没有人敢造次。阿姐放心大胆的去做便是了。”
谢景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差不多时辰,我该回去了。”谢景娴拍了拍谢景洺的背,原本她就说好的,去侯府参加完喜宴,就回府去。
谢景衣也没有挽留,从她手中接过了谢景洺。
谢景娴提了提裙子,朝着主院走去,她还要同翟氏告别。
谢景衣跟在她的身边,随手折了一支桃花,给了谢景洺玩儿,又轻轻的说道,“阿姐,我很高兴。”
谢景娴回过头来,脸微微一红,没有说话,慌乱的折了一支桃花,又塞了谢景洺的另外一只小手上。
谢景洺有些发懵,咿咿呀呀的叫唤起来。
“别扭了,跟个蚕宝宝一样,看你胖得!再扭我抱不住,你可要掉地上了!”谢景衣无语的看着动来动去的谢景洺,加快了脚步,这娃谁愿意带谁带,她可不愿意!
一直到谢景娴的马车离开,谢景音也没有再出现。
谢景衣觉得奇怪,去她住的小院里寻她,这才一进门,就听到了关慧知咋咋呼呼的声音。
“我已经想好了,后日就要把那霍清修抢回来当压寨夫人!我就不信了,都说了,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我一鞭子,还不将这纱抽出个大窟窿来?”
“景音景音,你瞅瞅我,肤白貌美大长腿,力大无穷功夫深!那霍清修怎么可能不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想我关慧知,纵横美人堆中十多载,从来就没有追不到的美人儿!还能在他这条小沟里翻了船?”
“景音景音,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