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态心动+番外(31)
“她哭了,哭得很凶,撕心裂肺的。”吕庄继续道,“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停下来,一直道歉也没有用。”
于是他也慌了,浑身发抖地看着小姑娘坐在椅子上哭泣。
“哭的时候能听见你讲话才怪了,真的难受害怕的时候会哭得陷入忘我的地步。”她很有经验地发言。
“是,可是她哭得实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连着好几晚我都没睡好觉。”连梦里都是那个被他恶作剧的女生的哭泣声,他大概是世界上第一次恶作剧就自食恶果的人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很怕看到女生哭,也没有再主动和女生说过话。”
“……庄哥,你是不是有些矫枉过正了?”一滴眼泪堪堪挂在睫毛上,江橙颖惊讶到差点说不出话来,“韩桐怂恿你的,他也有份啊。”
“可最后实施行为的人还是我不是吗?”吕庄抬眼看她,一脸真诚,“我没办法、也没想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因为如果我什么都没有做,她大概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父亲从小教育他,要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这件事让死脑筋的他认为,只要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不会给别人造成伤害和困扰。
后来他才意识到,漠视和不作为并不一定会让别人的难过减少。
“可是……”
没等江橙颖说完,吕庄就打断了她。他抬眼看她,一脸真诚。
“所以,别哭了,我会担心害怕的。”
第二十五章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当时光顾着回味吕庄的奇葩事迹,他到底说了什么也没太在意。现在回想起来,江橙颖忍不住爆粗。
你……担心害怕个毛线……啊!
上次被撩到还是因为某手机游戏里虐心剧情下npc的深情告白,这次竟然是后知后觉的被回忆撩到了。
可面红耳赤也好,心跳加快也好,对江橙颖来说,这短暂的撩拨感不过是被闺蜜一句话扰乱后的失态,还没到让她原地爆炸成一朵烟花的地步。
她心里像揣着明镜似的,清醒着呢。
和吕庄相处这个月,她比陈舒羽更了解吕庄。他就是那种木讷的直性子,想什么就说什么,他想隐瞒的事情最多就是避重就轻岔开话题,既不会撒谎也不会拐弯抹角。
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情话,充其量算是安慰,说到底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更不可以拿来证明他是不是喜欢她这个命题。
可她喜欢他吗?
她也不知道。除了工作上需要打交道的男性,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进她的日常生活了。喜欢这种感情太容易生发,喜欢的裙子,喜欢的妆容,喜欢的游戏……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而且她这样的人,好像不适合拥有爱情。
江橙颖拼命晃着自己的脑袋,想把这些七七八八有的没的思绪甩出去,手底下飞速在键盘上敲击着,企图用工作转移注意力。
可是没用。
她闭上眼睛都是吕庄的眉眼。
很烦,为什么换了那么多助理唯独这个人寡淡闷声地就闯进她的生活了,仅仅因为性别不同吗?
她想不明白,对现下的心情有些不知所措。
很多事情在想明白之前,一切都是煎熬。
然而少女怀春的心事还没个着落,就被手机铃声拉回到残酷无情的现实。
“橙橙啊,现在有空回家一趟吗?”奶奶在电话里问,“你爸晚上的飞机就走了。”
她抬头看了眼日期,糟了,她已经因为忙着新款小裙子的生产,多次推辞和父亲的见面了。奶奶的声音听上去明显有些不愉快,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在诉说着:你敢不回来试试看?
江橙颖和父母都不是很亲近,她这么多年没长残奶奶的悉心教导可谓功不可没,唯独这位尽心拉扯她长大的女士是她无法挑战的权威,一切借口和推脱在老太太这里都是无效攻击。
“去去去,我刚忙完,现在就去。”
说着钻进三楼卧室换了一身裙子,她父亲能接受的那种程度的,边整理头发边往车库走。
驾驶座的前后位置被吕庄贴心调到了适合她的距离。自从坦白从宽之后,吕庄就不开她的车了。顺便把自己的车也开到了工作室门口,出外景也好去工厂也罢,非要让她坐他的车。
她有时候还能听他念叨着,“不知道这有没有震慑作用”,不知道到底犯了什么病,也不知道他这是在防人还是防鬼。
想到这,嘴角忍不住漾开一抹弧线,出发前顺手给吕庄发了条信息:“我得回家一趟,接上贵妃你把它先带你家去吧,我回来了去接它。”
回到家的时候江焕平正细细品味奶奶珍藏的大红袍,便携行李箱就立在客厅的墙角,一副整装待发的架势。
看到她进门,他眼睛亮了亮,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脸上堆满笑意:“橙橙回来啦。”
“嗯,回来了。”她从善如流答,边点头边往屋里找奶奶的身影,“奶奶呢?”
江焕平等她换好鞋,递来一杯茶:“在里面画画呢。”
正说着,就见老太太已经收笔,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笔墨,桌上摊开着的是还没完成的山水写意,浩荡的瀑布从如墨的山石间倾泻而下。
“爸,你是不是又瘦了点?”
虽然和父亲从小就不说特别亲,但比起主动放弃抚养权的母亲来说,江橙颖对这位父亲的态度还称得上孝敬。
江焕平揉了揉有些血丝的眼睛,听了这话掩饰不住的开心,轻松地笑了笑:“还好还好,最近在做国外的项目,时不时要飞国际航班,时差不容易倒啊。你看你也是忙得不像样,非要自己搬出去住,住奶奶这儿不就行了?”
“工作室离工厂和仓库都近,方便。”她说。
老太太从里屋走出来附和道:“她在这儿还闹心,出去住好,我还省一双碗筷。哎哟,你今天怎么没穿你那裙子了?上次我跟你说的设计你有没有考虑一下?”
老太太家里是书香门第,诗书画印颇有些造诣。现在江橙颖他们美院的一些教授里还有她当年的同学。江橙颖开始自己设计生产后,老太太也争着想当艺术指导,在江橙颖古典的、哥特的、甜系的设计图纸里,老太太坚持想把中国元素和小裙子结合在一起。
“您提的建议我哪敢不听?不仅考虑了,还按您说的做了一件样衣呢。我准备九月茶会推出,看看反响。”
江焕平默默听着祖孙俩的对话,时不时插两句。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听上去没什么重要的大事,感觉更像是需要维持一种定期的信息交流而进行的会面。
偷偷瞄了两眼江焕平本不健壮又愈发消瘦的肩膀,她端起茶杯把脸埋在蒸汽里,心底悄悄叹了口气。
母亲当年离婚扬长而去,给江氏父女心头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对她自不必说,对她这位父亲更是改变尤其大。
为了给女儿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原本这个内向又不善言谈的男人被逼的走上了八面玲珑的经商道路。后来得知母亲又嫁了本市富豪级别的人物,他又一咬牙跑去外省自立门户,颇有点不挣他几个亿就不回来的意思。
老太太劝不住儿子,江橙颖更是没办法,只要她在电话里任性地闹一句,就会被“我辛辛苦苦在外面奔波是为了你呀”堵回来。后来索性闭口不提,她一个人和奶奶过日子也乐得自在。
钱是挣上了,可从此回M市就变成了例行探亲时间。太多年的成长缺席,让他们之间能说的话越来越少,更不要说交心了。
“听奶奶说你贷款买了辆车啊?还差多少我转给你。上次给你打的生活费还够吗?”江焕平对女儿心事了解的不多,可经济方面绝不会亏待她。他和她能聊的话很少,无非就是问她“钱够不够”。
“没事,还够。我现在有能力挣钱了,您省着点给,给奶奶多给点,别像个行走的ATM一样好吗?”江橙颖轻声嘟囔着。
事实上除了刚开始开工作室的时候从父亲那里拿了些钱当启动资金,自从工作室和店铺开始盈利后,那些钱躺在江橙颖的卡上一分都没动过,到现在攒了多少她也不清楚。
“奶奶这边你也不用操心了。我养你们俩还是养得起的。”瞧瞧这底气足的。
“哦。”她敷衍着点头。
“那个……橙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