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渐越春意暖(67)
霍一只是在门外看守,车不发动,也不会去哪,风意暖下意识地去开车门,霍闻祁却是一手禁锢住了风意暖,将她纳入怀中。
那四目相对的时候,是她饱含恨意的泪眼,以及霍闻祁让人看不透心思的冰冷眼眸。
朝思暮想。
辗转反侧。
这些形容相思意的词,在霍闻祁的脑海里,刻印了多少日夜,成了他思念她的病症。
“你在找你爹娘。”
风意暖蹙眉,“我与你再无瓜葛,劳烦霍先生,别再来叨扰我这平民女子。”
霍闻祁觉得,想来风意暖是不会再多听什么,从自己西装的口袋内,拿出了几张物件。
“相片?”
那映入眼帘的,是风闻天和温穗香。
可这背景,却不是南阜城的某个角落。
别的可以什么都不在意,光是看见二老的微笑,风意暖猛然泪如雨下。
“我爹娘……他们……”
霍闻祁无声叹息,“挺好,不用你担心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他们‘软禁’到了国外?就为了不让我们相见?”
那手掌掐在风意暖的细长脖颈,“在你眼里,我对你的感情,就这么一文不值?”
那皮质的手套,在脖颈的皮肤上来回摩挲,风意暖大气不敢喘一下,却是慌乱地咽了一口口水。
为何在他面前,她每每处于下风。
耳边传来酥麻的感觉,霍闻祁的呼吸,快让风意暖失去意志。
“你……”
那双有力的手,将风意暖的身子半躺在自己的怀里,霍闻祁朝着自己思念欲狂的唇瓣俯身吻去。
他想成为,她鼻间的呼吸。
一丝一缕,净是他。
那么刻骨铭心地拥有过彼此,霍闻祁不会就此作罢,也不会认为,风意暖会忘了从前的点点滴滴。
风意暖咬了霍闻祁。
口中的腥甜,让彼此清醒。
霍闻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冷笑开:“我是风渐越,也是霍闻祁。你的丈夫,你的三叔。无论是哪一个,他心里都爱着你风意暖,你可明白?再做挣扎,也是命中注定之事,你逃不了。”
“你就不怕我一死?自诩说自己是风渐越,你早已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人,风渐越对我而言,已经死了。”
风意暖趁机摆脱了霍闻祁的禁锢,下了车。
“太太……”
霍一不合时宜地开口,喊了一句不知是否合适的称呼……
风意暖含恨撇头跑开。
霍闻祁瞧着风意暖的背影,像是抹泪离去,手中的拳头,握得很紧。
一拳砸在了车窗,把门外的霍一吓得不轻。
第六十二章 等自由心亦尘封
隔了几日,风意暖没有再见到霍闻祁。
在斟酌自己所说的话是否有差错时,同时也肯定自己所言皆是对的。
霍闻祁将自己的父母软禁,这风家的人一时之间像是死了、散了、下落不明了……
就连昔日的四城之主,因为外来官兵,也都隐匿了。
那四家的人,没了风家以后,也没多风光许久,风意暖没细细去了解此事,亦不想再被从前拖累。
她只想逃离。
风意暖像一棵孤立无援的小草,随风摇曳,没有归属,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
那窗外的雨似乎没有停下的兆头。
那雨滴打在窗沿上,噼啪作响,让风意暖的思绪,不得不总是萦绕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霍闻祁在心瓷坊门口抽着烟已经许久,阿衡不知自己该不该告诉风意暖,他来了。
“爷,上车吧。”
霍一在一边为他撑伞。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霍闻祁,终是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那雨在路灯的照映下,拼了命地往下滴,像是迫切地要打在他的身上,为他那心上的女人出气。
“你先走。”
霍闻祁转身从车里拿了什么,随即将霍一甩在了后头,自己大步推门而入。
不经过任何人的允许,阿衡根本不能动弹霍闻祁一分,只能让道。
二人之间的眼神对视,让他识相地退开在门外守着。
霍闻祁并没有敲门,径直打开了房门,便看到风意暖在窗台的椅子上坐着,确切地说,是趴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雨。
那么方才,她是否有低头看过,他在底下等了她许久。
水滴在地面上坠落的声音,不比那外头的雨声轻。
风意暖在霍闻祁一进门的时候便转头望去,那眼神一瞬间的冷漠,“你来这做什么。”
这并非是霍闻祁所想见的结果,做什么?
霍闻祁甩给了风意暖一份文件,上头已经签好了霍闻祁的名字。
“送一份让你解脱的东西罢了,至此后,你多保重。”
霍闻祁就连一步都没踏入,转身就下了楼,上了车,徒留风意暖在那儿讶异。
他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可那一刻的霍闻祁,觉得自己一上车就悔得肠子也青了,他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见她一面,也许是最后一面。
但他的确见到了她。
不过几日,霍闻祁竟然觉得自己像是过了许久许久的几百年一般难受。
风意暖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是不是再也不见到他,就会变回原本的那个活泼的姑娘。
霍闻祁从未料到自己所做的一切,会到今天这般田地。
懊悔至极,对自己失望透顶。
那烟雾升腾了整个后座,霍一没敢听从霍闻祁所言真的就一走了之,更没曾想过霍闻祁会这么快就下楼。
霍闻祁在那迷蒙的烟雾之中,一点一点显现自己的懊悔和心痛。
“开车。”
——
夜晚,霍闻祁又梦见了那片海。
霍家人的声嘶力竭,好像就在自己的耳边呼喊求救。
在床上一跃而起的那一刻,霍闻祁满身的虚汗。
想到的居然是风意暖的那张脸,他临走前为何不再轻抚一下……
“霍,你醒了。”
那声音从屋内暗处的不明处方向传来,霍闻祁听出了是谁。
——
风意暖冷笑地望着那霍闻祁丢下便走的纸张。
就一张纸,能换回自己的自由了吗?
至此以后,再无瓜葛?
风意暖猛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等待了许久的,居然是这样的一张纸?
那想必是与一纸休书无异的,她又为何下不去手写自己的名?
看那霍闻祁的,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拘谨,像是一气呵成的。
风意暖笑了。
她忘了霍闻祁曾是何人。
就连书写自己的名字,都是那么的洒脱自然。
——
风意暖在那一串自己看不懂洋文的右下角,书写完自己名的翌日,就让阿衡将此物送回。
既然不见,那便就真的再也没必要见。
风意暖没那本事一人远走高飞,但总得活下去,体面地活下去。
只是刹那间不知该去向何处,还需好好想想。
待到阿衡回来的时候,风意暖将一包裹递给他,“用得上的都在这,我这一走也不知道多久会回来,亦或许我再也不回这……”
阿衡捻灭了手中的烟头,嗤笑着说:“你叫我亡命天涯,还不带你?曲和苑和霍闻祁都不是小人物,要抓回你我二人是时时刻刻都能办到的事。”
“那你说我能如何,爹娘不在,风蓝也不在,我毫无去处,这心瓷坊我也不愿再留,看到这些,我就会想到过去种种,太惹人心烦。霍闻祁说放我自由,他也得言而有信。”
“门外还有个人,是我刚去送东西的时候,非要跟来的,你要不见了以后再做定断。”
风意暖并没有什么熟人能见。
“你是何人。”
那修道士似的穿着,让风意暖脑海里搜寻着,从未见过此人。
“这是你和霍先生的离婚协议书。你们的之前的结婚协议书上写得很明白,一旦离婚,所有的一切都是归属于你的。”
一张纸,换来了一沓厚厚的纸张。
“这是霍先生名下的财产。”
一张纸,换她余生自由,夺了他一生财富。
风意暖倒退了几步,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一时语塞。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本该放手两不相欠,为何此时……
当初那张结婚协议还挂在一进门就可见的台阶墙面上,风意暖曾经还笑话着霍闻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