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渐越春意暖(48)
霍闻祁闻声凑近风意暖耳边:“你就不害臊?”
“还不都是你,你可真坏!”
风意暖提着裙摆想要逃之夭夭,霍闻祁一手揽过她的手挽在自己臂弯。
“在我面前,永远别想再跑。”
这人可真是说多了混话,是让她此时别跑,还是……
这一生?
“知道了,谁让你跑不动。想来我风意暖嫁了你,真是吃了大亏。”
话虽难听,说时带着笑意,霍闻祁一听她拿自己腿当消遣话,忍不住打趣:“有本事,夜夜别缠在我这废腿上索取又求饶。”
这可有旁人在侧,霍闻祁说的可都是什么!
“你……你这!”
霍闻祁淡笑装作听不懂:“我这什么?不是你非要打趣儿?”
风蓝捂着羞红的脸离开,看来自家小姐来了这儿之后,还真是被换了脑。
这道貌岸然的登徒子!
霍闻祁握着在他胸前捶打的小手,倾身在她嘴角附下一吻:“不逗你了,该出发了。”
风意暖没想到,自己真的终有一日能接受了面前的登徒子霍闻祁为自己的夫婿。
也没想到,除去想念风渐越的时辰,原来她和霍闻祁的生活节奏也可以契合一致。
那映入眼帘的画作让风意暖早已习惯了这洋人的风格,可当这么多人一同看着所谓艺术的身体在画中,她总会想到自己躺在床上与霍闻祁……
霍闻祁刚想说什么,被风意暖拉着去凑热闹。
旁人感叹称赞:“这山水可画得惟妙惟肖。”
“这是真迹。”
“这真迹可早毁了。”
“这东方修画才子风渐越,鬼斧神工能将碎片还原。”
霍闻祁看着风意暖的神色,她蹙着秀眉,欲言又止。
霍闻祁执着她一手,柔声问:“怎么,在睹物思人?”
第四十四章 若是有缘也有份
周可卿的心里过不去,她想要找个答案。
稀里糊涂地答应了那门子鬼亲事,这并非自己心中想要的男子。
韩君纵然位高权重,在周可卿的眼里却不是个真正顶天立地的人。
那些个洋人起先还未在南阜城猖狂起来,不知不觉韩君的权力越来越小。赶着什么都掺和进来,仿佛这座城在慢慢地被“吞噬”。
周云天前两年还很看好这自己相中的女婿,在周可卿的耳边总是劝她嫁了这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
而上回,周云天自个儿也话锋一转,转而变成了按她意愿喜欢就好。
周夫人乐呵得不得了,看着韩君越看越欢喜,赶着下月眼瞧着就快到的日子,替周可卿和韩君做新衣。
周云天见周夫人日日比她还忙活,对着她泼冷水轻讽:“人家这年头兴西式的礼,做衣裳做女儿的就成还管那女婿的?”
“你不懂,别嚷嚷。”
被自家夫人嫌弃,周云天摆了摆手:“人家韩夫人都未免你这么不消停,转眼就嫁了,让韩家劳心去。”
“你以为我们那年头,什么好的都没轮上,你就这么个女儿,能随随便便?”
——
周可卿在南阜府门前那巷子口徘徊,绞着手指心跳狂乱。
站在这儿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在做什么荒唐事,心里想着见着叶以修的说辞。
街上人声鼎沸,车辆来来回回她都不知看了多少遍,都盯着那南阜府的大门酸了眼,才打听到一会儿叶以修会带着新人出去巡逻。
这儿是韩君的地盘,她不能太张扬。
叶以修身后跟着四人出了门,周可卿瞧见人影便跟在身后,却没见他有个方向整的和溜大街似的。
难不成就巡这来回一条街?
周可卿走到最前头拦住了叶以修的去路。
刹那从眼前蹦出的女子,让叶以修没缓过神,自己还在想着那叶含真还闹着不肯回孙家的脾气,孙复元待他们不薄,他们有错在先。
叶含真还非得等着孙复元带她回去,可她就是拗着性子,想看看自己在他心中多少份量。
自不量力,以至于让他瞧见了孙复元也是尴尬回避。
“你怎么在这?”
她似是有话要说,欲言又止眼神飘忽,她无措地咬了咬下唇,叶以修觉得她有难以当人面说的话,便让新人先往前走,自己到时就立马跟上。
这往日瞧见他都噙着笑的周可卿,今日脸色就如阴霾笼罩。
周可卿等着无旁人在他身侧,直言不讳:“叶以修,那日你带离醉晚楼的女子,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叶以修当日没瞧见周可卿,怎就她反问他了?
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亲生妹妹,即便傻气、蛮横无理。
可这问题叶以修毋庸置疑回答是都笃定的。
“是,她是我……”
等着他给自己回复时,她仿佛眼中只看得见叶以修一人。
她抬眸一瞬不动地注视着他,是初次这般打量他,想必亦是此生最后一次。
若他说“是”,周可卿会断了这念头,权当痴心错付,还未有情果苗头长出,就被连根拔去。
没料,他真的如此笃定。
“好。”
叶以修不解:“好什么?”
周可卿垮下了肩:“我已知你心中所想。”
越听越糊涂,叶以修都没明白周可卿今天的来意是什么。
只见周可卿从那编织包袋内拿出什么,有些置气地抓起叶以修的手摊开他手心。
“这还你。”
那只蚂蚱。
“为何?”
周可卿此生从没这般动过心,心动得亦是怪异,却不得不承认对叶以修有了非分之想。
想来是自己多虑了。
“下月十五,我便要嫁人了。”
叶以修一听周可卿准备嫁人,心一瞬揪紧。
“嫁谁?”
“与你无关。”
她转身离开,叶以修知晓她身份,可要追逐她的步伐接近她,不知要拼几百年才能算上合适二字。
他们本就门不当户不对,不过就是救了她一回,见过几面。
叶以修拳头握紧,若是嫁人,怕是此生无缘了。
看着她决然离开背影,叶以修喊了她一声。
“周可卿。”
她停下了半晌,却未回头。
他说不出什么特别好听的话,只觉得嘴里泛苦,斟酌一会儿才从嘴里挤出四个字:“愿你……幸福。”
——
冷风吹过耳畔,像是野马呼啸而过。
刚有点瞌睡,值守的人来来回回在这走了不知几百遍了便被这寒风吹得身子一抖。
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凌晨,遥望风家码头,传来鸣笛声。
“副司令。”
是船来了。
“都打起精神点。”
“是。”
船只缓缓靠岸,叶以修曾在这码头遥望风岷山,还指望有朝一日能够有番作为。
大批人马在这等着那洋人所谓的“货物”,足足在这寒风里等了两个时辰。
“叶以修,还不跟上!”
“是……”
那军靴的声音在甲板上急切又密集地踏进踏出。
洋人所说的每句话,叶以修都听不明白。
这都得怪自己,还未和周可卿学点什么,却缘尽于此。
只是那些人的面色在那船只些许摇晃的油灯下一闪即逝,叶以修觉得那些被抬着出来的洋人军人,身上除了血腥的味道,还有一股即将腐烂的臭味。
“这些人……”
仿佛受了伤,有枪伤,也有……叶以修不懂医,瞧不出端倪。
副司令见叶以修在那发呆,那些个新兵比他麻利儿多了还真当自个儿小头头站着不做事。
“别废话,抬过去!”
韩君此前移了风岷山造了这医院,造福了城民不假,可这地方归洋人管辖,一般人进不了这看病,除去身份第地位高的达官贵人,商人富贾,平民百姓根本接近不了这儿所谓西方超绝的医术。
叶以修亦是初次到这里面,拖这些半死不活的人福。
接连到清晨,这船内的人才算抬完。
不是没人看到南阜府在那风家码头的动静,那洋人医生戴着厚厚的护具,与副司令交代片刻无果,最终直接带着副司令的人到了船只货仓。
半天才明白,是让他收下这些。
叶以修精疲力尽,副司令知会了众人:“得了,都辛苦了,下月韩司令与周家结亲,大伙儿都有好酒喝!”
周家……
叶以修在喝水的间隙听了这事儿,猛然摔了杯子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