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渐越春意暖(31)
潸然泪下之时,却庆幸自个儿将风意暖早早送了下山……所幸,她未能见到风家这一幕。
风家一败落,人心皆如狐狸尾巴,暴露无遗。
贺袁芳的尸身还在外头,还未曾抬入屋内盖着白布,韩君却是当着贺袁芳尸身的面,对着警司大手一挥:“看着他们把东西搬了,明日太阳一升起,我就得看到这里里外外,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风家人的味儿。”
踏出门外时,韩君只觉有什么碍眼,转头一看:“这笑面佛,倒是供在上座那头儿,拿下来砸了吧,当日我送的时候,就怎么都看不顺眼。”
——
“爹,风家出事了。”
周可卿在学府归来,虽觉得有些道听途说,可总觉得不对劲。
风意暖也是好久未下山找她,这风家怎么一回事儿?竟一夜之间,两个老的全不在了?
周云天丝毫不在意,早就知道风家那些糟心事儿,心里只道痛快还来不及。
“那又如何。”
“到底怎么回事儿?”
周可卿好奇,可周云天不想让这些事搅了她的心,自家女儿善良天真,之前与风意暖是朋友也就罢了。
现下可以远离风家,又见着风家败落,周云天安慰她道:“可卿,好好读你的书,其余的,什么都甭管。”
“那意暖可是我朋友,我怎能不管?”
心下叹息,周可卿实在太过于简单了些,那些尔虞我诈,不应当予她知晓半点。
“她?她若是当你朋友,怎还会不跟你说起留洋的事儿?她早溜了。”
第二十九章 此生定护她周全
霍闻祁坐在风意暖那床边,看着她睡颜。这人倔强的不得了,还与自己较劲。
非得要下了狠药才会安静,这又是何必呢。可想来那风渐越在她心中扎了如此深的根,倒是让他意外不已的。
这姑娘的爱,单纯直白。
手心下是冰凉的,他将自己的手握住了她的。
当风蓝悄然走至门口,看到霍闻祁一手握着风意暖的手,一手又为她盖被子。
这一幕,风蓝心下叹息。
虽面前的人起先看起来不怎么厚道,处处刁难着风意暖,可终究这几日照顾着她,休息了没几个时辰就在风意暖面前守着。
他是真的待她好,还是故意博欢心?
可那风渐越出了这样的事,风蓝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又能插足说什么,只要风意暖好,那便足够了,是谁在她身边,有那么重要吗。
霍闻祁探了探床边柜子上的粥碗,已然沁凉。命人拿去热了一回,再端回时,风意暖闻着香味悠悠睁开了眼。
见她醒了,霍闻祁将她身子靠在床背,风意暖的眼神,依旧是带着倔强和疏离。
若不是因为自己真的一点力气也试不出来,风意暖怎会任他摆布。
粥端到了面前,香气扑鼻,霍闻祁并未用勺子搅拌,而是从粥面上用勺子刮下一层放在勺内,还亲手递到了风意暖那泛白的嘴唇边。
“不吃?”
风意暖只是看着霍闻祁,这人真是好生怪异,太阳西边出来了吗?怎今日喂自己吃东西?
“吃完才有力气想事情,你这样会垮的。”霍闻祁的话,风意暖置若罔闻,嗓子有些干涸,她起先反抗过力了些。
本是像黄莺似的嘹亮声音,如今粗嘎微弱无力,“霍闻祁,我不需要你关心。”
谁料霍闻祁只是停滞了片刻,不知在风意暖脸上探究什么。
将她身子抬起靠在了自己怀里,那动作亲昵,风意暖吓得重心不稳还更是埋首在了他胸前几分,轻推开他:“你做什么?”
“我喂你。”
霍闻祁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风意暖却觉得此举万万不可!
“你有病?”
让他举着勺子在半空本就很失礼,他这般喂她还被骂?
“霍某此举是有病?我说了,你吃完才有力气,我不喜欢有人反驳我的意见。”
“自大!”风意暖一掌拍在了霍闻祁的侧脸,早些时候在他没有问自己的意愿就亲了自己时,她就该用力回敬他一掌。
可此时,她手无缚鸡之力。
霍闻祁不顾她意愿揽着她肩头,免得她乱动,“省着点力气骂人,你这力道,就和蚂蚁在身上爬似的痒,想打我,就赶紧吃。”
她又脸红,这是被羞的,还是被气的?
霍闻祁见她没有说只字片语,对她打趣:“嫌麻烦?那霍某就不用勺子舀了,你非要我亲口喂你?”
“你怎如此不要脸面!”
风意暖被急哭了,霍闻祁未料自己说过了头。
看来面前的姑娘,底线就是不可亲呐。
霍闻祁拍了拍她的后背,算是轻哄,本想用尽温柔,可总是情不自禁逗她上了瘾。
“你是霍某认定要嫁入霍家的人,在你面前,我要脸何用?”
风意暖心下黯然神伤,挂念风渐越不说,还在这被霍闻祁消遣,泪流满面哀伤不已,夺过了霍闻祁手中的碗,“莫名其妙!我自己吃。”
“嗯。”
霍闻祁见她眼泪实在碍眼,本就不想她哭,没想到自己却是那个让她哭个不停的人,她定是想着风渐越而哭得伤心,又被他这般给气哭。
他可真坏,不是吗?
心下着急,却不能表现太过,想要伸手去擦,最终还是一手扣住了她后脑而吻了下去。
从前几年,按捺自己心中的情感,为了心中之事,尽量疏离,一年归家一、两回。
只当是风意暖那三叔,只当是,那风家不起眼的风渐越。
可在那回,替他包扎腿伤抱了她后,抱一抱,亦是不足够了。
粥没入口,却是那霍闻祁的薄唇。
粥碗倒在了霍闻祁的衣衫上,他该是烫着了,可风意暖恼羞成怒,推拒他怎就推不开呢!他就爱乘人之危,他怎就……
“不亲口喂你,还不允亲了?”
“你……”风意暖早已词穷,面对霍闻祁,她终归是输的。
霍闻祁的拇指指腹,擦拭着她那终于被吻得有些血色的嘴唇,“没脏字儿骂就别骂了。”
她的明眸闪着泪光,手揪紧着他的衣裳:“霍闻祁,我真的不喜欢你!你放我走,让我回风家。”
霍闻祁正了神色,冷哼道:“痴人说梦。”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埋首哭了起来,霍闻祁迫使她望着自己,“你得去学习,我答应你,等你学成之后,再谈那婚嫁之事。”
“霍闻祁!”
总是告诫自己,别逼得她太紧。霍闻祁知道,让风意暖一时之间接受他,定是艰难的。“别闹了,再闹,我就没这好心情待你了。”
“我走了,风家怎么办?”
风意暖只觉得,为何从风正合死后,所有的痛苦都缠上了自己,以往她并不是如此爱哭的人!
可为何就怎么都坚强不起来了?
“你三叔不早已办妥了一切?你操心什么?韩君只是抓了你三叔,并不是那前朝所谓的满门抄斩,你瞧你这模样,瞎担心什么?”
风意暖哀求着他,“让我回去看一眼,好吗?”
都到了这,她还想去哪?
看一眼,怕是难了。
“你以为,你还在南阜城?”
风意暖随着那窗帘被拉开,霍闻祁打开窗户的一刹那,阳光刺眼地照在她的眼睛。她下意识地遮挡,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霍家的!霍闻祁家中西式的建筑和装饰,让她以为……
“霍闻祁,我们什么时候到了这!”
窗外,是后花园。而那些佣人,穿着西式的装束,正在修剪花枝。
说的话,全是风意暖听不懂字眼。
“你喝了海水,肺部积着高热不退,我无计可施,让西医与我们一同启程到了这。”
这儿不是英国,与学府荐信上的根本不一样!
“这,这不是我要来的地方!”
霍闻祁拄着手杖回到风意暖面前,伸手顺了顺她微乱了的发丝,“既然来了,就别想着回去。”
她竟然又高热了几日。
她此时与风渐越算是隔得越来越远,和家人亦是。
无助地瘫坐在床上,事与愿违,她错在了哪?
“霍闻祁,你帮我救出我三叔,我……”
既然不能回,可风渐越还是得救!
霍闻祁松开了手,微微挑眉:“嗯?我二人非亲非故,凭什么救?”
风意暖仰视着他,卑微不堪:“我嫁你,你帮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