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光尽头(22)
秋环视了一圈四周,确定没人之后这才凑近阿狸,抬手掩嘴悄声说:“我的那个老客人来了,他给了不少。”
秋一直私下接客,阿狸是知道的,在没有接管迷夜的时候,她还经常帮秋打了不少掩护,现在更是便利了很多。
“我说,你这个老客人来了这么多次,别处出什么不该有的感情啊。”阿狸提醒说。
秋笑:“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能有什么感情。”
阿狸啧一声:“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行了,你去吧。”
秋笑的灿烂:“谢谢狸姐。”
阿狸佯怪的瞪向她:“嘴甜别对我使,没钱收。”
秋走了,阿狸脸上的那点笑也没了踪迹,视线在吧台前停住,林骁还在那儿坐着,看样子酒又喝了不少。
似乎是察觉到背后有人注视着自己,林骁回头,阿狸正在不远处抱臂看着他。
他记得,这个女人的酒量还不赖。
他眯了眯眼,像是废了点劲才看清阿狸的脸,朝她举了举手中的杯子,意思是邀请她过来一起喝一杯。
阿狸对林骁的印象很足,也记得那天这个男人把自己放倒在包厢时的不讲道理,有点不服输的心理,她走近,在林骁旁边坐下,看了眼林骁的酒,问吧台要了杯一样的。
还不忘嘲讽道:“怎么?被女人耍了,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林骁侧头看着阿狸,视线却并不集中,落在她的耳垂处,似是在看她又似没有。
阿狸没在意,喝了口酒。
越过阿狸裸.露在外的肩膀,林骁看到了骆烬的身影,正快步朝外走。
阿狸看林骁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纳闷着正要回头也看看。
林骁突然抬手抚摸在她的肩膀上,笑着说:“方便小姐的香肩真美。”
饶是听过无数句不正经话的阿狸,突然从一个警察嘴里听到这么句话都不能适应,蹙眉。
林骁来迷夜的第一天,他说要来找方便。
南弥让她去拦住林骁,然后林骁就以方便小姐称呼她。
阿狸冷笑出一声,推开林骁的手:“你们市局的人都像林警官这样?”
林骁看着她:“怎样?”
后面阿狸说的话,林骁没听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微型耳麦里。
“林队,我们跟上骆烬了。”
*
*
迷夜门口,一辆路虎飞驰而过。
“骆总,这次去很可能是个套。”开车的人是阿辉,在接到骆烬电话的时候,他还在漆黑的街头昏迷不醒。
阿辉的任务是在暗处确保南弥没有异样,虽然骆烬没有明说,但是他知道他负责的是南弥的安全。
今天和往常一样,南弥来迷夜,没有可疑人出现。
但难得的,骆烬今天出现在了迷夜。
阿辉没有接到通知有什么安排 ,还以为骆烬只是正常来这里谈事。
后来有个没见过的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哥们称呼:“骆总让我请你过去一趟。”
阿辉还没来得及确认真假,就没了意识。
等他被电话打醒的时候,他这才知道自己是遭人算计了。可没伤,也没损,就只是昏了一阵。
骆烬在车后座上沉着脸,身上笼罩很低的气压。
阿辉知道,南弥不见了,是他的失职。
但,他没有想到骆烬会亲自去找,在对方只给了一个地址的情况下,风险又未免太大。
“阿辉。”低沉的嗓音从后座传过来。
阿辉被叫的立即神经抖擞:“骆总。”
“车速提不上去的手,不如不要了?”骆烬的声音平稳,没起伏,一贯的音色,总有让人毛骨悚然的力量。
阿辉立即会意,将车速提到最高,车子呼啸而过,街景像是剪碎的卡纸从耳边掠过,模糊到不真切。
带走南弥的人,现在身份还不明。
骆烬这么去,冒险不说,还没个充分的准备。
得知消息直到现在,阿辉都见骆烬没有安排人手的意思。
“骆总,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吗?要不要我通知一下弟兄们?”阿辉看着后视镜里的骆烬,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后者摩挲着指腹,在想事。
骆烬:“不用。”
阿辉有点不安。
骆烬又说了句:“我下车后,你原路开回去。”
阿辉正要习惯性的点头,可反应过来,顿时一愣:“啊?骆总?你是要一个人去?这太危险了,不行,我...”
骆烬抬眸,对上后视镜里的阿辉,后者自觉闭嘴了。
骆烬看了眼窗外的情况,已经开出了市区,也下了高速,再往前不远就是废弃了很久的钢材厂,阿辉的车速没敢减,但还是不由受路况的影响慢了下来。
他皱眉,手越过驾驶位伸过去,没耽误时间:“枪。”
阿辉停下车,连忙从身上掏出枪交到骆烬手上。
骆烬冷冽的眸子此时被夜色浸染的更黑,也更煞。
阿辉正要开口,骆烬推开了车门,腿已经跨了出去。
阿辉也要下车,被骆烬一掌拍在车门上,将开了条缝隙的车门重新拍了回去,在浓厚的夜色里发出声闷响。
刚摇下车窗,迎面扔进来一只手机。
阿辉来不及瞠目结舌。
骆烬的任务来得清晰明了:“六个小时后,打这个电话里的一号快捷号码。”
“不是我接,就再过半小时,打二号快捷号码。”
“每隔半个小时,快捷号码往后推一位,直到九。”
“记住了?”
阿辉点头。
骆烬眯眼:“重述。”
阿辉按意思又说了遍,骆烬这才点头,拍了拍车身,委托重任般:“往回开,其他的什么也别做。”
阿辉这会没敢再多忧虑,声音也不自觉紧了:“是,骆总。”
等阿辉车子开走之后,骆烬把视线投进那幢废弃的破楼,哪怕笼罩在夜色里再深,一眼看过去,还是如同白日,能够细微到楼层窗户都看得清楚。
现在的废墟,旧日的宏伟,不用眼睛,很多都记在了脑子里,所以明净。
骆烬点燃一根烟,车子飙了一路,此时他的步伐反而慢下来。
说是慢,其实是沉重。
一步,一步,他的目光和脚步整齐划一,笔直向前。
能把地址选在这里,骆烬已经能够大致猜到对方的身份。
只是猜测。
他也没有要去证实的行动。
钢材厂有一扇大铁门拦着,因为年久,早就破锈的成了虚设。
骆烬睨着眸子,借稀疏的月光看清铁门被人拉开过,他灭了烟,没碰门,迈了进去。
初冬的芒市,一入夜就被寒气笼罩,丝丝浸入毛孔,然后蔓延。
骆烬低下头,用脚底轻轻摩挲并不算平整的地面,地面废弃太久,水泥都被尘土覆盖,经过风吹雨淋,地面早就失了原本的硬度,松松软软变成了泥路,一旦有人走过,都会留下新的足迹。
骆烬很快试到凹凸程度异常的地方,向前迈出一步,接着试。
确定下来路线指向的是在西南方那幢楼。
他这才抬头,往那个方向望去,在漆黑的夜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没有一点灯火。
剩下的路,他没再试,凭着记忆,很快就到了。
楼前没有人的踪影,但是夜太寂静了,楼里打火机点燃的声音清脆的传出来。
骆烬偏头,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过去,眸子厉得像匹狼。
他伸手覆上门口一条很粗的水泥管道,背部贴着,绕到另一端。
西装穿在身上很不利于行动,抬手正要脱时,一股寒风扫过,他凝了凝眸,后只解了扣子。
楼里传来人的对话声。
“哥,这个女人被骆烬养在身边五年,估计只是个分散警方视线的靶子吧?骆烬会来吗?”
“来不来,等就知道了,如果不来,这个女人于我们没了用,在骆烬那也没价值,我们爽爽,然后杀了,也不亏。”
旁边人一听,忍不住笑出来:“哥说的是,我看这个女人长得真是标致,不枉是骆烬身边的女人,正。”
旁边响起一道浑厚的嗓音,有几分威慑力:“闭嘴,忘了今天我们的目的是要引骆烬出来给个交代?”
“那自然是没忘,不过是考虑一下......”
话还没说完,门口响起石子撞击墙面的声音。
说话声戛然而止,指间的烟被瞬间踩灭,所有人都戒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