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光尽头(11)
骆烬扭过头看着她手中的动作,她每脱一件,他的目光就越沉下去一分。
南弥穿的不多,脱起来很快,就只剩下内衣的时候动作慢了下来,指尖挑起胸.罩的带子,从肩膀上缓缓往下勾,看上去风情又妩媚,连同她这个人,都化身成了个妖精。
只是,这双眼睛却是冷冷静静。
骆烬咽光杯中的酒,大步走至到南弥跟前,手掌掐住她纤细的颈脖,摁着不断后退,直到抵上吧台后退无可退,手中的力度在加重。
南弥不知道他哪来的气,或者是不满。
她的药性还没完全退,脸色很快被骆烬掐成血色,呼吸也变得越来越难。
骆烬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脸色寒的没有半分留情的意思。
南弥再次有一种要死在骆烬手上的预感。
只残存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骆烬扔开了她:“滚。”
南弥整个人都是懵的,捂着嗓子大口喘着气,眼泪都掉了下来。
她连咳了好几声后,气才顺。
捡起衣服套上,手在轻颤,一言不发的穿,然后转身走人。
骆烬要你来的时候,绑也要绑来,不要你的时候,即使都脱光了也要让你从他眼前消失。
这个道理,南弥今天又明白深了一些。
她不想找骆烬的不痛快,她惜命,分外的惜,不然她当初也不会跟骆烬了。
可是跟了骆烬之后,她发现命这东西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掌控得了的。
这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扯淡的事情,你越在意的东西,越不能自己。
她的脑子里一团乱,只剩下骆烬的那句滚。
她的步子比以往都快,在迈出那扇门的一瞬间,她突然涌出一个永远都不再踏进这里的念头。
再多走出几步后,思绪逐渐清醒,她知道这个也不是她说的算的。
她突然笑了一声,脚下踉跄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是被挟来的,而这个点这个坐标根本不可能打到车。
南弥走后,骆烬摔了吧台上的所有酒。
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怎么就突然失了控,刚才的那一刹那,只需他再稍微施加点力,她就真的会死在自己手里。
他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刚才她走的时候就连关门都没敢大声。
南弥在他面前,早早的就收起了利爪,藏的久了他都快忘记第一次在迷夜见到她的印象。
那个时候,她应该才十八,已经是所有小姐里长相出众的那一个。
他那天正好约了一个重要的人在迷夜谈事,需要一个小姐陪酒,她被他一眼相中。
他盯着她看了数秒,眸色深沉依旧让人捉摸不透,他说:“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不是惋惜,也不是遗憾,这些善性的情绪,骆烬都没有。
骆烬的意思是,不选南弥,那才是可惜。
南弥那天还挺高兴的,对骆烬特别积极主动,但是技巧拙劣,不像现在这样信手拈来,站着不动眉眼还是会把她骨子里的媚给泄.露出来。
那晚,骆烬破天荒的带了一个迷夜的小姐回去过夜。
那一夜翻云覆雨,是南弥的第一次,也是最想忘记的一次。
为什么?
因为痛。
至今想起来那一天晚上,南弥都还清楚的记得那彻骨的痛意。
刚开始她还能咬着牙忍,到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她哭着求饶。
她越哭,骆烬的动作反而变本加厉。
结束后,南弥感觉自己死过一次了。
骆烬满意了,掐着她的脸问她:“要多少,你说。”
南弥意识飘忽,身上的痛提醒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恶性,她有点后悔了,只是她没有退路。
她闭着眼睛,漫天要价,自己都听不清楚是说要多少。
只听到骆烬说:“你不值。”
隔日,骆烬留给她一张一百万的支票,是她预期的十倍。
再后来,骆烬把迷夜也给了她。
而南弥,成了骆烬的。
整整五年,她在他面前百依百顺,像个人造人。
他满意,又不满意。
视线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南弥的黑色内衣还安安静静的躺在上面,可见她刚才有多急着滚,内衣都没穿。
骆烬从椅子里起身,大步朝外走,门被丢向墙面,撞出剧烈的响声。
骆烬刚从门口踏出步子,就看见南弥双手环着胳膊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缩成一团,这样看过去,很小一只。
察觉到身后的动作,南弥背后一怔,扭回头看到追出来的骆烬。
她怀疑自己的大脑是不是真的已经清醒了过来,她在骆烬的脸上居然看到了慌张的神情?
她起身要走,被骆烬一把拽了回去。
“我这就滚。”她的声音嘶哑,灌满了夜风的冷意。
骆烬撺着她的手臂没放:“我让你滚你就滚,让你离警察远一点怎么就不会?”
南弥这才明白过来骆烬愤怒的原因。
只是警察找上门来,是她能够控制的?
南弥倏然扯起嘴角笑出一声:“我怎么不会?只是你考虑过我么?”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你一个没接。”
“那些一个一个上迷夜来找你的人,个个都像是亡命逃徒,拿着枪问我你在哪里,可是我不知道。”
“今天不是那个警察,你说我还能不能站在这里,被你掐着脖子喊滚?”
今天一晚上的事情让南弥的情绪濒临界点,她也不管不顾自己说出这番话的后果,就这么哑着嗓子吼了出来。
就在骆烬掐住她喉咙差点要了她命的那一刻,她想明白了,反正人终有一死,死在别人手里也是死,死在骆烬手里也是死,都一样。
都是怕也没用,结果都是躲不掉。
骆烬额角凸起的青色脉络在灯光下分外瞩目,暴露出他此时正在克制着的情绪。
也许下一秒,他就又会像刚才那样恨不能杀了她。
南弥笑,颓然又认命的那种笑,笑着眼底都起了水花。
她也准备好了迎接骆烬的愤怒,大不了就是一死。
人活一辈子,谁又不会死?早晚而已。
“你不是让我滚么,不好意思,骆总,是我滚慢了。”她豁出去了,也不在意自己的这句话是不是更在骆烬的情绪上浇了一把油。
骆烬盯着她,像是盯着一只一直养在身边温顺又乖巧的那只猫突然露出本性,开始叫嚣了野。
愤怒一再克制,骆烬伸出食指在空中指着南弥,而后转至虚空的黑暗,每一个字都近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今天从这里滚出去的后果你想清楚。”
南弥顿了一下,隔着眼前的一片朦胧看骆烬,用了数秒的时间才确定骆烬嘴里那句滚的真正意思。
她扶上门口花圃的墙壁,向下迈出一个台阶和骆烬拉开点距离:“我从来都清楚。”
第9章 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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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弥从骆烬那里滚的时候,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她拗着一口气,走也要走回去。
还没走出澜庭金座,迎面停下一辆车,下车的人是把南弥带到这来的那个,车子换了,是骆烬的,她认得。
男人推开车门下车,似是很意外会在这里碰到南弥,问:“弥姐,你去哪?”
南弥被冻的脸色苍白,一眼看上去就是不对劲的神色。
“上车吧,弥姐,我送你。”
“这个时候从这里出去没车,走的话得走两个多小时,上车吧。”
南弥本来并不打算理会,她不想再跟骆烬的任何人任何事扯上关联。
可现实摆在眼前,的确,从这里走回去并不现实。
人天生就会做的事情就是像现实低头。
南弥上车后就闭上了眼睛,倒不是因为困,而是脑海里一片混乱,只有眼前漆黑的时候,她还能有思考的空间。
这次,她和骆烬算是完了。
五年,骆烬也该腻了她了。
她也该见好就收,惜惜命了。
“弥姐。”驾驶座上的男人打破沉默,从后视镜里看到南弥紧锁着眉心,看上去没有睡过去的意思,于是说道:“今天的事情对不住了。”
南弥不想听,也不想开口。
“本来是胡兵想要把你截走,被我们拦下了,就主要是有警察在守着,我怕出乱子,所以才不得不用了胡兵那下三滥的法子,实在是对不住。”男人听上去是真的很歉意,顿了顿,见南弥没有要回应,男人又自顾自的讨好道:“你放心,胡兵不会再出现了,都已经按照骆总交代的处理好了,他们不会再去骚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