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61)
还有一个月,这一年便就要过去了。
“慕总,季氏集团最后一笔投资款,也是占比最大的一笔,十二月底之前会到账。”储征汇报完,不由看了眼老板,随即又垂下眼眸,在心底吁了口气。
慕靳裴正在签字,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纸被划破了。
刚才储征那番话是在提醒他,给季常盛布的局,还有一个多月就可以收尾了,顶多两个月,一切就要血淋淋的摊开在桌面上。
也就意味着,他跟季星遥没有多少相处的时间了,真的进入了倒计时。
原本他布的局是两年时间,因为季氏内部的配合,又因为谢君毅的暗中帮助,或许又占了天时地利,竟然把时间缩短了快一半。
这一年他数着日子在过,希望快一点,怕项目节外生枝一切徒劳,却又希望时间能走慢一点,他还想再多陪她一阵。
可不管多快多慢,时间还是来到了冬天。
“慕总。”储征等着吩咐。
慕靳裴回神,头也没抬,挥挥手。
储征欲言又止,他明白老板此时的痛苦和挣扎,拿上签好字的文件离开。
日出,日落,暮色四合。
一天过去,慕靳裴才接受这一个事实,他跟季星遥很快就要分开了。他喝了杯冷茶,让自己回到一个理智的点。
他喊来储征,吩咐他接下来要做的工作。
储征进来时,慕靳裴双手抄兜立在窗前,背对着他,他猜不透老板此刻的表情,“慕总。”
慕靳裴没再过多废话,言语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给瑞琛集团准备好融资渠道,保证他们运营不受任何影响。”
储征:“好。”他早已准备了几个应对方案,保证万无一失。
慕靳裴:“季氏集团资金链断裂后,季常盛肯定会想法子通过季家关系网来自救,到时你把我的话转达给他,要是不想连累季家的亲戚就打消救季氏的念头,不然他们跟他一样的结果,不是破产就是倾家荡产。”
“谢副董那边的损失怎么处理?”
“那是他自己的事。”
储征不敢再多言,他有种预感,谢君毅这次投资失利会给他在M.K董事会下一轮竞争中造成致命打击。
他犹豫挣扎了数秒,还是征求老板意见,“那季小姐那边呢?”
办公室一直沉默,储征静静等安排。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久到他以为老板不会再回答。
“不知道。”慕靳裴终于开口。
储征一愣,这是第一次从老板嘴里得到这样一个答复。
“你忙吧。”
“好。”储征给他杯子里倒满水才离开办公室。
慕靳裴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脑袋是空的。
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多,季星遥正在沙发上看手机。
“遥遥。”
“回来啦。”
“嗯。”
慕靳裴站在门口,“过来。”
“马上马上。”季星遥把手机搁一边,噌一下跳下沙发,赤脚奔向他。
慕靳裴一把将她抱起来,今天他依旧是单手抱她。
季星遥两手紧扣他脖子,两人热烈拥吻。
直到慕靳裴手臂发酸才放她下来,季星遥刚要转身往沙发那边跑就被慕靳裴扯进怀里。
“快松手,我要看个东西。”她还惦记着她手机页面。
慕靳裴没放,把她抱起来,“看什么这么重要?”
季星遥:“我最近在看看什么型号的直升机好看,等我熟练飞行后我就准备入手一架。”
慕靳裴看着她:“什么时候带我去旅游?”
“今年不行。”她勾住他脖子,“等我飞得特别稳能处理所有紧急情况时。最迟明年夏天,很快。”
慕靳裴:“能不能提前?”
季星遥笑了下,“我倒是想,可技术摆在那,我这个新手开的直升机你敢坐?”
慕靳裴点头,一直看着她,想把她看进眼里去。
虽然他点头了,但季星遥没当真,全当他在鼓励她。不过难得他以这样的方式鼓励她,她决定加大练习强度,尽量在春天时就给他一个惊喜。
春暖花开时,她先带他到庄园那一片转悠转悠。
慕靳裴抱着她去楼上,“遥遥。”
季星遥正用指尖描着他的下颌线,“嗯?”
慕靳裴垂眸看她,“我们领证吧。”
季星遥愣了愣,指尖差点划到他的脸,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她一下没接住也怕自己听错,“你说我们领证?”
慕靳裴点头:“马上我们就在一起一年了,等圣诞节我们去领证吧。”
他喉结滑动了几下,每个字都说得艰难:“你不是想给我一个家吗?今年就给我吧,好不好?”
季星遥用深吻回应了他。
一发不可收拾。
这次,他们之间曾未有过的激烈与热情,后来T都破了。
第40章
领证那天天气格外晴朗,之前几天一直灰蒙蒙的,太阳在云里雾里躲,不敢照面,昨天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今天天放晴。碧空像用高压水泵冲洗过,蓝得沁人心脾。
天高云淡,风和日丽,就连阳光都正好。
今天于季星遥而言,双倍喜悦,上午跟慕靳裴去领证,等到傍晚,这么好的天可以欣赏美丽的日落,那是代表地老天荒。
领证的速度比她预想的要快,填表拍照,很快证就拿到手。她来不及好好欣赏,先迫不及待拍下来发给张伯和父亲。
想要给他们惊喜,领证前没在他们那里透露任何消息。
张伯看到结婚证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反复确认后不是星遥跟他恶作剧,他悬着快一年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以为慕靳裴跟他一样,最终在季星遥纯粹美好的感化下决定放弃仇恨。顾家和季家的恩怨由来已久,谁对谁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扯清。
当然,季常盛的心狠手辣不可原谅。
可如今最重要的是,慕靳裴放下压在心头的仇恨,可以轻松的好好的过一回属于自己的日子,而不是生活被仇恨填满。
他回季星遥:【我们遥遥长大咯。】
张伯不善言辞,更不善表达感情,每次总是那么干巴巴一句,不过季星遥看后心里暖暖的,也酸酸的。
她想张伯此时一定挺失落,因为她长大了。
从民政局回家路上,慕靳裴一直反复在看结婚证,像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季星遥靠在他身上,半开玩笑,“要不要看进眼里去?”她把结婚证贴在他眼前。
慕靳裴想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看到眼里去。
他把两本结婚证都拍下来,上传到那封写给女儿的信的附件里。这短暂偷来的幸福和回忆终将成为他回不去的过去,到不了的未来。
他都能预见以后,痛苦会如何像烙铁一样烫在他心头让他生不如死。
可又能怎么办?
母亲的死,外公外婆的意外,父亲一家的命,一座座坟,他怎么都跨不过去。
婚后的日子蜜得像糖,也快的跟流沙一般,怎么也抓不住。
十二月底,慕靳裴要回纽约一趟。南非那个项目已经出现了问题,M.K也投了百亿进去,一旦那个项目出事,或多或少会对M.K带来影响。
而谢君毅作为项目负责人,被董事会问责在所难免,毕竟谢君毅为了他才一意孤行,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了他。他回去坐镇,关键时刻可以帮到谢君毅。
今天季星遥没去画室,早上起来晚了,精神状态也不佳。
慕靳裴下午的航班,临走前又回家一趟,等他再回北京,到时就是一场血雨腥风。
“遥遥?”
他习惯到了门口就喊人,每次她都会跑过去他单手把她抱起来,今天喊了她几声也没动静。
“遥遥?”
慕靳裴边喊边走进来。
季星遥靠在落地窗边的沙发里睡着了,整个人都沐浴在柔软的阳光里,沙发边地板上落了一本书,正是他让储征印制的西班牙语那本故事书。
“遥遥。”他在沙发前半蹲下,搁以前她睡那么沉他就不舍得喊她起来,可今天想跟她说说话。
季星遥缓缓睁开眼睛,有点恍惚,阳光晃眼,她又立刻眯上,“老公你怎么回来了?”
慕靳裴把她圈在怀里,“下午出差。”
“哦。”两秒后才彻底反应过来,“去多长时间?”她仰头看着他,眼里尽是不舍。
慕靳裴也不知道要去多久,“公司那边出了点状况,我回去处理,尽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