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可以这样爱(62)
他嘴唇动了动,准备说什么,我没给他机会:“别再说不了,我下周也要回去上班的。再说了,现在我们住在一起,每天都能见到,我真的不需要你花费自己的工作时间陪我。”
他认真看着我,忽地咧嘴笑了:“好,都听你的。”
我本以为又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同意了,也跟着笑了:“你也太听我的话了,我真怀疑现在的你是不是我臆想出来的,以前的你可是拽得跟什么似的,还老是对我爱理不理,不是冷嘲,就是热讽的。”
他略微错愕地瞪大眼睛:“我以前没你说的这么混蛋吧,最多只是觉得你在我眼里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所以我才会以非平常的方式和你打交道。”
“你简直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是谁之前承认他那时候怀疑我人格低劣的?”我也瞪他。
他马上换上一副笑呵呵的表情:“咱别翻旧账了,那是我以前有眼无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我这么乖的份上,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好吗?”
我心里得意,抬手毫无章法地揉乱他的头发,揉成鸡窝状了,才算解了气:“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好了。”
他还是笑着,一口白牙晃地人眼花,即使顶着一头乱发,也丝毫不影响他温润如玉的气质。
我把头靠在他怀里,想到必须要见的那些人,不免惆怅:“临深,我明天打算回去见爸爸,还有……她。”
我知道他清楚我在说谁,我也没问他离开瀚宁市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事实上,我觉得没必要问他,有些事需要我们共同面对,但其他一些事,只能我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这天晚上,我给柯梁爱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已回瀚宁市,想下周回公司上班。
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你今天才回来的?”
“不是,回来好几天了。”
“酒媚!你回来好几天,今天才想起来通知我!?”她大吼,手机里即刻传来方明青焦急问她怎么了的声音。
我心虚地赔笑:“梁爱姐,别生气,你肚子里还有小宝宝呢,我这不是前几天没想好怎么和你说嘛,你说我那时候突然撇下工作,现在又突然说回来,当然会不好意思开口……”
“你也知道会不好意思,”她冷哼,声音倒是缓和了,“这么说,所有问题都解决了?要来跟我解释了?”
我看着正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的某人,笑道:“快了,我一回公司,就给你一个详细的解释。”
“行了,到时候再说,我得去吃点东西。”
“去吧去吧,别让宝宝饿着了。”
她带着点儿揶揄意味地说:“好了,我挂电话了,你去陪你家郁临深做运动吧。”
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又看了一眼右前方运动地直喘气的男人,简直无语凝噎……
爸爸得知我要去见他,十分激动,我一进门,又是泡茶又是递零食的,全把我当成小孩子了。想起那一日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我们都不大自在。
我轻声说:“爸爸,对不起。”
他叹口气:“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们的错,不该瞒着你。你妈妈是刀子嘴豆腐心,强势惯了,你别怪她。”
我把冒着热气的茶杯放到茶几上,摸到他粗糙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我不怪妈妈,是我任性了,不该一气之下一走了之,让你们担心。不管你们是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你们养育了我这么多年,为我付出那么多,在我心里,你们就永远是我的爸妈。”
他露出欣慰的笑容,反握着我的手:“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你和郁临深既然彼此喜欢,就好好在一起,你妈她不会再反对的。知道你要来,我刚才特意给她打了电话,她还让我告诉你,有时间的话,和临深一起去她家吃饭。”
我的心里酸酸的,眼睛很快湿润了,但我还是让自己保持微笑:“爸,谢谢您对我这么好。”
他慈爱地拍了拍我的手:“谢什么,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呢?只要你和酒舒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我和你妈妈就心满意足了。”
“我知道。”
他停顿一下,说:“我说的妈妈也包括你的亲生母亲,也许她曾经一念之差做了错事,但这么多年,她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你。”
我苦笑:“爸,每个人做任何决定都会有她的理由,我不会恨她,大概也能理解她,但在感情上,我目前还做不到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能也没办法和她母女相称,但您放心,我会去找她,和她冷静谈一谈的。”
他拍拍我的手,体贴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37章 尾声
我推门走进Red咖啡馆的时候,店里的客人依旧寥寥无几。
吕微坐在收银台后面摆弄手机,听到风铃声,头也不抬,不知道是玩手机入了迷,还是根本没觉得会有客人进门。另一个服务生相对勤快一点,手上拿着便利贴和笔站在一张卡座前,等着客人点单。
我往收银台前一站,屈指敲了敲桌面,这才把吕微的注意力转过来。她一见我,高兴地大叫:“阿媚姐!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可是好久没见你来了。”
她的热情有点让我招架不住,我回头看了看正往我们这边好奇张望的人,压低声音说:“我来找你们老板,她在楼上?”
“不在,”她拿起手机,不知道拨谁的电话,一边指着手机说,“我给红姐打电话,她说过,要是你来找她,她不在的话,就给她打电话说一声。啊,通了。”
吕微打完电话,收起手机对我笑:“阿媚姐,红姐一会儿过来,她让你去楼上等她,我带你上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你守在这里。”我说。
“那你想喝点什么?我一会儿给你送上去。”她没坚持。
“现在不用,等我想喝的时候,我会下来和你说。”
二楼一个人也没有,我照例坐到以前和红姐经常坐的位置上,然后看着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想着待会儿的见面。排成一队的大雁从视线内悠悠划过,向南迁飞,在蓝天和白云之间交替穿梭,归往栖息之地。
前方传来清脆的上楼声,很快,那道总是着红色衣裙的俪影出现了,她脸上依旧化着浓到近乎妖艳的妆,但这一次,我却看到她掩藏在厚厚妆容下的真实情绪——那是一张汇集着脆弱、坚强、期待和绝望,不得不向岁月妥协的面孔。
她拉开椅子在我对面坐下,放在桌上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眼睛牢牢注视着我,嗫嚅半天,才说:“阿媚,你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她不安地把目光移到手上:“知道我是你妈妈的事情。”
我本来打定主意,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心软,但见她这样子不复从容、失去镇定,我忽然难过了,甚至同情起她来。
我看着她盘地纹丝不乱的头发,淡淡地说:“去你家的那天我就知道了。”
她把目光重新移回到我的脸上,但我却看向了窗外:“那天下午我睡着的时候,郁临深来找过你吧,本来我以为迷迷糊糊中听到的话只是做梦,后来离开你家,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你真的接过郁临深的电话。然后我就知道了,知道了一直充当我知心大姐姐的人原来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现在要带酒媚回去,她留在你这里不合适。”郁临深说。
“你不能带她走。难道你不知道,她妈妈会那样对她,就是因为你们的爱情吗?既然你没办法保护她,那就请你放开她。我知道她爱你,但我不能看着她因为你继续受伤害。”红姐的语气十分严厉。
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直到郁临深冷笑一声。我想他大概是动气了:“你凭什么说这番话?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就算你和她是关系再好的朋友,也没权利插手我们的感情。”
“我当然有权利,因为她是我的女儿。”红姐的回答尽管刻意压着声音,却仍然掷地有声。
郁临深没有说话,想必他肯定相当震惊。
红姐继续说:“既然你知道她现在安然无恙,那就请离开吧。就算你要自己管你们的事,也请另找时间,等她心情平复了再来找她。”
这不长的一段对话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回响了一个多月,时常折磨着我,让我没办法冷静思考。直到郁临深出现在麻十市,我才在这件事上找回一点理智,也能试着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仔细想想,也是有迹可循的,她当年的离开,她的突然重现,她的关心,她看我时眼神里偶尔流露出的失神和欲言又止……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证实它的真实性,然而要让我从心底里接受,我却是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