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可以这样爱(5)
对于酒舒,我无疑是喜欢的。我们年纪相仿,她比我大一岁,只不过她生于早春,而我生于寒冬腊月。虽然父母离婚各自带着我们,使得我们不能像正常的姐妹一样天天在一起。但是有机会待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分享很多私密的心事。
聊着聊着,她突然问:“阿媚,听爸爸说你谈了个男朋友,他对你好吗?”
我愣了愣,不想和别人谈论自己的感情状态,尤其不想和现在的酒舒谈这个话题,只好含糊地说:“你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就行了,不用替我操心。”
她还想继续问下去,被我三言两语带到别处。
快要睡着之前,我隐约听到她在叹气,不过我实在太累了,很快沉入酣睡中,根本没精力去想她是在感慨刚结束的婚姻,还是在为我不愿意跟她聊我的恋爱情况而失落。
第3章 第1章-下
(下)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灿烂的朝阳破帘而入,一扫前几日的阴霾。
等我从卧室的卫生间洗漱好出来,想看看手机,才想起还放在客厅的包里,于是随手扒拉几下头发,走出卧室。
客厅和昨天相比空旷了许多,只电视机前面还堆着两个纸箱子。
大门敞开,灌入的冷风让我禁不住抱紧手臂。
酒舒穿着粉色的大衣站在玄关处,和一个陌生人在说话,听到声响,回过头,见到我,快步走过来,把我往卧室里领。
“冷吧?我给你找件衣服穿上。”
我跟着她,问:“你要把所有的书都搬到M市吗?”
酒舒打开衣柜,隔着衣柜门回道:“是啊,这一年不知不觉又买了很多,所以刚刚叫了快递公司的人过来。”
我实在想不通,那些书有什么值得宝贝的,至于让她走到哪儿都要带着。我虽然也挺喜欢看书,但是绝不会这么折腾自己。
“你也不嫌累,每换一个地方,都要把自己的书带着。看你这阵势,是打算一去不回,带着这些书一起给你疗伤?”
“瞎说什么呢,我现在好得很。”
酒舒找了一件宽松的大衣出来,放在我身上比划:“这件怎么样?”
我连连后退:“我不要穿大衣,冷得要命。”
“只有这一件比较宽松,你能穿进去,”酒舒笑道,“我这倒是还有郁临深留下的羽绒服,你要是不介意,穿着试试?我的羽绒服你肯定是穿不进的。”
酒舒一米六的个子,不算矮,但是和我比,却是矮了不少的。她打开另一个衣柜的门,挑了一件看起来还算秀气的红色羽绒服。
“这还是我当初给郁临深买的,可是他嫌颜色太艳,只在家穿过两次就再也不碰它了。你不是喜欢红色吗?你穿应该还行的。”
我接过衣服,厚实的面料让我感觉自己正捧着一堆棉花。
她往门口走,一边说:“我先出去,你穿穿看,要是不行,就只能将就我那件大衣了。”
等房门关上,我深深嗅一下手中的衣服,拿脸颊贴上去,只觉得冰凉而粗糙,就好像衣服的主人那样,永远冷冰冰的,让人无法靠近。
我收回思绪,穿上羽绒服走出去。
酒舒刚送走快递公司的人,回头见我一身偏中性的打扮,眼里尽是赞许之意。
“你果然还是穿红色好看,虽然有点显大,但是还蛮帅气的,比郁临深穿着适合多了。”
“还行吧,暖和就好,”我挽住她的胳膊,“你的眼光不错,我不嫌弃。”
酒舒轻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放开她,捂住自己的额头,假装很疼的样子。她揽住我的腰,我怕痒,笑着躲开了,这番孩子气的举动惹笑了她。她温柔地看着我,声音十分柔和:“唉,你呀。”
简单的三个字,却戳中我的泪点,我突然想哭,我此刻强烈地感觉到,酒舒很爱我。我只在爸爸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吃了早饭后,我打算离开。我不习惯说再见,也不习惯送别,可酒舒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我还是担心的:“去了M市,有事一定要和我联系。”
酒舒把装着我脏衣服的袋子递给我,拍了下我的肩膀,眼睛笑得弯弯的:“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已经二十八岁,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一定要开心地生活,顺着自己的心意就好。”
我点点头,又嘱托了她几句后,挥挥手,准备走人,却被她叫住:“你把郁临深这块表带上,有空的话,帮我带去给他吧,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找个快递寄过去也行,我刚才忙得忘了这事。”
我接过表,塞进包里,末了,又想起什么:“我好像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我和郁临深交集很少,跟陌生人无异,关系自然没有亲近到能留下彼此手机号码的程度。
“我一会儿短信发给你,把他公司的地址也给你,他一向忙于工作,还是寄到公司去好些。回去吧,我到了那边会联系你的,但是你千万不能透露给妈,也不要告诉爸爸。”
我走出小区,倒了两趟公交车,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
我住在离市中心不远的一处旧时公寓,小两室一厅,面积不大,稍大一点那间房用作卧室,另一间摆着房东留下的一张一米二宽的木板床,其余空间堪堪供人转个身,被我用来堆放杂物。
我最初是一直打算与爸爸住在一起的,可是我无意中发现,只要自己在家,妈妈从来不会上门去看父亲。倒是有一次,我因为出差提前回家,意外地看到妈妈。我很惊喜地和她打招呼,可她只“嗯”了一声作回应,再无别的表示,坐了一会儿很快就走了。
经过那次以后,我向爸爸找了个借口搬了出来,他很不舍,极力挽留我,可是我一向性子倔强,坚持说要找个靠近上班地方的住处。他只得依我。
其实我只是希望妈妈能多上门看看爸爸。
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我在卧室找到充电器,来到客厅,坐到沙发上,给手机充电。
几分钟后按了开机键,好几条信息显示在屏幕上。我一一打开,两条是垃圾短信,一条是催话费的,还有一条来自郑辛远:晚安,阿媚。
发送时间是昨晚11点。
郑辛远对我一直很好,我不怀疑如果以后真地与他结婚,他一定会好好待我。就在昨天,我还准备认真投入到与他的关系中。可现在姐姐离婚的事让我明白,缺少爱情的婚姻是很难长久的。我不知道郑辛远是否爱我,但我知道我不爱他。既然不爱,那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我突然特别讨厌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平白无故地给生活带来很多困扰。如果人类缺少一份悸动的能力,是不是能活得更快乐、也更长久一些?
我打算停止对自己的这种精神折磨,拿起茶几上之前翻开的《荆棘鸟》看起来。这本小说由澳大利亚女作家考琳·麦卡洛所写,描写了英俊的神父拉尔夫和梅吉的纠葛爱情。
我接着昨天看到的地方继续往下读。
年老的玛丽向拉尔夫索吻,却被厌恶地拒绝,玛丽口不择言,指责拉尔夫的虚伪和道貌岸然。
我为玛丽感到悲哀。不是因为拉尔夫的拒绝,而是因为当玛丽告诉他自己爱他的时候,却被他狠狠地否决掉。难道一个即将死去的老年人就不能爱上别人吗?
我突然觉得很烦躁,合上书,不想再看下去。
半下午的时候,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老板柯梁爱的一个电话惊醒。
我大学读的是瀚宁市一所普通院校的管理专业,毕业后,直接留在本地找工作,于我而言,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我曾经喜欢的人也已经远渡重洋去到大洋彼岸。不管在哪里,我都觉得孤独,留在瀚宁市,至少能时常见到家人。
柯梁爱的公司生产和销售塑木材料。早年她在另一家公司做销售员,积攒了一定的人脉和经验后选择了自己单独创业。我去她那儿求职时,正是她公司起步不久正缺人的时候。
她给我的第一印象不算太好,和一般疾言厉色的老板并无二致,一举一动都带着女强人通有的看破一切的味道。她只问我愿不愿意做销售,刚开始需要经常出差,饭局也是免不了的,如果以后表现出色,做上经理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