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可以这样爱(21)
他的彬彬有礼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我虽然不悦,但他也没多大错,考虑到他是我的客户,要是拒绝他的好意,以后如果再相见估计会很尴尬,只能随着他“有请”的姿势进去餐厅。
餐桌上,他一直找话题和我聊天,他学识渊博,见识也广,加上牛排的味道着实不错,一顿饭吃下来也算愉快。
结束这顿意料之外的午餐,我向他道谢,他提出送我回去,我笑着摇头:“不了,汝老师,我打算去楼下逛逛,买点东西。”
“那好吧。”他也不强求,只说和我一起乘电梯下去。
电梯门缓慢打开,我侧头听汝老师跟我说发生在学校的趣事,偶尔捧场地笑两声,可是在看到电梯里最后出来的两张脸孔时,我好不容易好转的心情顿然跑得无影无踪。
“阿媚?”
酒舒十分惊愕地瞪着还在和我滔滔不绝的汝老师,然而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她的反应,也没有心思去想她为什么提前回来,为什么要和前夫待在一起。我的目光几乎本能地移到郁临深脸上,他的眼神很快从惊讶转为似笑非笑的了然。我明明没有做亏心事,却像被当场抓包的小偷一样,十分难堪,甚至连眼角都开始疼。
酒舒很快笑起来,对汝老师轻轻点头。大概是看出来我们之间的气氛不太对,汝老师很快和我道声再见,走进电梯下楼。
酒舒执起我的手,柔声问我:“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吃过饭了吗?”
我强迫自己不看郁临深的脸,勉强一笑:“我吃过了,你们……你们有事先去忙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随着扶梯一层一层往下,我的心也在一点一点下坠,郁临深那张总是似笑非笑的脸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他会怎么想我?因为无人问津所以饥不择食,连和秃顶男人约会都巧笑嫣然?我发誓,我真的对别人的样貌没有偏见,可是心里还是持续不断冒出苦涩和难堪的气泡,我想抓住它们,狠狠地戳破它们,却徒劳无功。
眼角又苦又疼,我摸上去,没有一点湿意,我知道我不能哭,我已经二十七岁,实在不能做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的事情。
包里的手机响起,那声“bad”刚落音,我就接了电话,速度之快让我自己都无法相信。
“酒舒。”我的声音微微上扬,尽力掩饰颤抖的嗓音。
“阿媚……别误会,我和临深见面,是想把他为结婚买的房子的钥匙还给他,他刚好在这附近,我看时间不早了,就说一起吃顿饭,没有提前跟你说,是怕你想多,怕你担心我……”
“姐,”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向我解释,她根本没有义务作说明,“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不用告诉我。”
“那你在大厦门口等我,我马上下来找你。”她似乎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对我说,“等我……”
我打断她:“我下午还有事,要出去一趟,我们晚饭时候见吧。”
我现在不想见她,不想见到任何跟郁临深相关的人,否则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把心底那点可怜的秘密全倒出来,我知道如果真的那样做了,我会后悔,可我还是怕偶尔跑出来作怪的那股倔强劲会让我失去理智。
我该去哪里呢?一时间,我仿佛又回到五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天,手脚冰凉,茫然不知前路会伸向哪里,只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妈妈打来电话,既欣喜又好奇地询问相亲细节:“酒媚?对方怎么样?我听介绍人说他还不错的,工作好,性格也好。”
我差点哭出来:“妈,您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呢?”
“对方说你们认识,他对你很有好感,我没提前跟你说,是怕你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会聊的来的。”
我咬着唇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问她:“您见过他吗?”
她明显愣住,几秒钟后压低声音说:“我以为你们认识,你应该知道他的,所以……”
我不知道是该失落还是该高兴,妈妈没见过他,不知道他具体的相貌,才会因为关心我的人生大事急着介绍给我,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她连见都没见过,就把我骗到别人跟前,让我独自面对那样的窘况,她真的关心我吗?
“妈,”我摸了下干涩的眼角,“我现在一个人很好,还不想这么快就跟人谈婚论嫁。”
“没关系,酒媚。这次是我草率了,”她的热情来得迅猛,我完全抵挡不住,“下次我一定帮你好好把关,你也老大不小了,慢慢等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早点认识些人,也多些选择。”
她是我妈,好不容易对我表现出对女儿的一点关心,我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草草“嗯”一声挂断电话。
我招手拦了辆出租车,随口报出Red咖啡馆的地址,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去那里,然而当我终于平静下来,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它。或许这个时候喝上一杯苦涩到难以下咽的咖啡,才能应景些吧。
咖啡馆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客人,老板不在吧台,两个穿深蓝色制服的女服务员坐在离吧台不远的一张小桌子上窃窃私语,见我进来,立刻结束眉飞色舞的谈话迎上来:“阿媚姐,怎么就你一个人?你那个帅帅的男朋友呢?”
跟我说话的是吕微,她比我小四岁,从上大学开始就在咖啡馆做兼职,毕业以后直接留了下来,红姐没离开之前,我们已经渐渐熟悉,偶尔她会跟我开上一两句玩笑,我也并不介意。
我笑着说:“哪有什么男朋友啊,大龄剩女一枚,帅哥早就被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给拐跑了,哪有我们的份。”
吕微眨了眨眼:“别不承认,阿媚姐,上次我明明看到你亲他来着。”
我脸一红,佯怒道:“哈,看你不好好工作,偷窥客人隐私,我一会儿要告诉你们老板,叫他扣你工资。”
“啊,说起老板,我得告诉你,”她突然住了嘴,瞪大眼,高兴地冲我身后喊了一声响亮的“红姐”。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过身去,只见那道红色的俪影出现在离我不足一米远的地方,倚在吧台上,姿态慵懒,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微笑:“阿媚,好久不见。”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然后她把我带到楼上的卡座。
我看着她的笑脸,迫不及待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个星期前。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她脸上画着浓妆,嘴唇涂的红艳艳的,却并不显疏离。
“不是意外,是惊喜呀。”今天发生不少意外,惊是有,但喜还是第一回,“所以现在你又把店买回来了?”
“是啊,出去转了转,发现还是家乡好。”她涂着红色指甲的手交握在圆桌上,眼神带着点回味和留恋还有久别返乡的激动。
她笑地很平静,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看出她的喜悦,可我就是能感觉到,说不清楚原因,或许是因为我和她的缘分太奇妙吧。
“你呢?过得怎么样?”她用姐姐的口吻问我。
我决定不告诉她郁临深的事情:“还不错,我还在柯梁爱的公司,不过现在已经是经理了,不缺钱用。”
“那感情方面,有着落了吗?”
她一提这个,我就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痛哭流涕的丢脸模样,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感觉怪难为情的:“没有呀,我现在对爱情不抱太多期望和憧憬了,有的话我就接着,没有的话,一个人过日子也舒服自在。”
她点头,但神情不像是赞同:“一个人的确自在,无拘无束,你还年轻,会这样想没什么不对,但人总会有孤独的时候,身边有个人陪着的话,会开心很多。”
我有点惊讶,以前每次聊到这个话题,她都劝我不要把爱情看得太重要,随遇而安是最好的心态,现在她突然也像妈妈那样,话里向我传达应该找个另一半的意思,我反而像失了主心骨,开始飘摇不定了。
“不用这么看着我,阿媚,”她温柔地笑了,“以前你对大学时的男朋友恋恋不忘,茶饭不思的,我当然只能跟你说爱情都是虚幻的,不可靠的。可现在不同了,你是个能过好独立生活的人,能保护好自己,也能用更理性的态度处理感情上的烦恼,我若是还灌输给你那样的理论,不就成了鼓吹你做老姑娘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