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卿相(49)
景明有些犹豫,“会不会给沐哥哥添麻烦?”
毛杭插话道:“你添麻烦,也是给我添麻烦。我保护你很麻烦的,明不明白?”
毛杭不知何为身份,何为敬畏。在他眼里值得敬重的人不多。
而这里一个小孩子,一个死太监,都归他保护。他还要听他们使唤,早就不难烦了。
如今这死太监又想搞事情。安安分分待着不好吗?非要出去乱跑,给他们这些守卫的人添麻烦。
玉笙一听此言,立刻急眼了,“你怎么跟我们殿下说话的?”
毛杭挑眉,“说起来,都是你挑的头。在这里待着怎么了?非得逼着我们帮主允了你家殿下出门去?”
周瑾钰瞪了毛杭一眼。
毛杭不再说话,退到应周身边,搂着自家徒弟出去了。
景明小心问道:“沐哥哥,我给你添麻烦了。”
周瑾钰轻笑,“无事。你若真想出去,就去吧,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一路小心些。毛杭只是有些不爱出门,你别放在心上。”
又交代了几句,周瑾钰才离开。
周瑾钰在门口看见了毛杭和应周。这师徒两虽然一见面就吵,但感情是真的好。
毛杭正和应周吐口水,“这个玉笙,可难伺候呢,整日横挑鼻子竖挑眼,仿佛谁都欠了他钱似的,说话整天阴阳怪气的。我堂堂盗圣,让他当下人使唤。难道他不是下人吗?”
“人家说话是那样的嘛。”应周边说还边比了个手势,中指与拇指掐一起,柔柔地甩出去。
太监原来是这样的哦,长见识了。
毛杭跟着笑了一阵,“还有那个小破孩,性格闷闷沉沉的,倒是像极了帮主。”
“师傅,不准说帮主坏话。”
“那也不是坏话嘛。我是累的呀。帮主怎么给我派这么个差事?”
应周幸灾乐祸,“师傅,能者多劳嘛?”
“劳什么?我一个贼给他们当护卫?真遇到坏人,我能打得过?”
应周笑道:“帮主派你在这儿的意思,是说遇到危险了,你不要恋战,带着景明公子逃了就行,没指望你打架,毕竟你这么弱。”
毛杭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什么意思?怎么说话呢?”
应周笑眯眯地挥开他的手,“而且,帮主怎么可能只派你在这里守着,暗处肯定有许多高手中的高手守着这个院子呢。”
毛杭瑟缩了一下,“你说真的?”
这还藏着高手?
应周故作高深莫测,“听说,人的功力若是深厚到了极致,可以屏息掩藏形迹的。骗过你一个功力不怎么好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暗萧,听说过没有?天南星最神秘的一支,武艺高强......”
“这里,确实藏着其他人。”
这是周瑾钰的声音。
毛杭一听见他的声音,立刻跳了起来,“帮主什么时候来的?”
“我现在就让你了解一下,功力深厚的人,是如何隐藏形迹。”
毛杭:......
小的明白。
可是能不能别这样吓人?
周瑾钰吹响身上带的玉哨,忽然不知从何处跳出一人。
毛杭吓得后退了几步。
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周瑾钰问黑衣人,“近况如何?”
暗萧回答道:“无可疑人物。”
“退下吧。”
“是。”
毛杭咽了一下口水,“帮主果然派了其他人在这里?这是信不过我嘛?”
“也不是信不过你,只不过他们在我才放心。他们没到性命攸关的时候不会出现的,你的责任,仍然很重大。”说着,周瑾钰拍一拍毛杭的肩膀,似是在安慰他。
毛杭叹了一口气,道:“帮主,要不你还是把我调回去吧。我就算是与应周气得跳脚,也不喜欢呆在这里。尤其是那个死太监玉笙,最讨厌了,他......”
周瑾钰打断他,“三年,可好?”
“什么?”
“三年后,我一定可以成事。那时你就可以退了。”
毛杭思索一会儿,道:“说好了的,帮主。三年,一定要带我回去的。”
周瑾钰与应周走的时候,毛杭还在依依不舍,好像是被丈夫抛弃了的小媳妇儿,眼泪汪汪,咬着手绢,一脸萧瑟。
应周冲他做个鬼脸,气得毛杭恨不得冲过来打一顿。
这屁孩子谁家的?
周瑾钰出门后,长舒一口气。
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有些褪色的门神和春联在月光下有些模糊。月光留下的阴影一直延伸到脚下,与自己的影子相接。
人也见过了,该做的还是要做,不该想的不要多想。
西境
楚然接到了卫王发下的文书,接待并护送西域来使到庸关以内。
绮玉公主与周瑾钰的事情告一段落,卫国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草原王纳达在与东山城的战争中战败后不久就病逝了,原本统一的草原八部开始叛乱。如今,巴雅特部的首领敏罕带领巴雅特部崛起,经过连年征战再度统一了草原八部,颇有当年的草原王纳达的风范。战乱刚平,百废待兴。
草原向来依附夏国,历任草原王都会派使团到夏国来,表一表忠心,只求夏国能够与草原和平相处。
如今,卫王篡了夏国,建立了卫国。草原的态度一直不是很明确。
前一任草原王纳达不愿与卫国交好。
新上任的草原王敏罕,态度不明。
今年,草原突然表明态度,想与卫国交好。
沈非与卫王百思不得其解,这次草原来使,需要慎重对待。
卫王既防备草原的,又不愿与草原不和、开战。毕竟,北境的周国虎视眈眈,雄心不小。
如今新上任的草原王派使团来了,传出了一个和平的信号。
卫王很重视此事,命自己的几个皇子亲自去迎接草原来使。
...
第48章 嫌隙
这一日,失意已久的段玄清请了周瑾钰去喝酒。
段玄清点了几壶,就开始闷头喝。
周瑾钰无奈开口,“段兄,这是又被公主拒绝了?”
段玄清恍恍惚惚点头,“我到底哪里不如你?”话刚说完,头就不受控制地摔向桌子。
周瑾钰听着这声音,像是睡着了。
周瑾钰推门出去,正想叫小二送一壶醒酒茶来,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也看见了周瑾钰,刚想站起身走过来,只见周瑾钰轻轻摇了摇头。
景明的脚步顿住,随后坐下,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倒了一杯茶。桌子对面的玉笙好奇地转身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就问景明:“公子,发生了什么?”
景明道:“无事。”
......
周瑾钰拿了醒酒茶,回到雅间,又坐了一会儿。段玄清还是没有醒来。
周瑾钰寻思着,是不是该派人把他送回去。
忽然听得外间传来一阵喧哗。周瑾钰站到窗边,观察外间的情况。
一个纨绔子弟正带着一群人围着看两个人,咄咄逼人。
“怎么,弄脏了小爷的衣服,这就想走?”
景明没遇到过这种架势,只道:“我今日带的银钱不够,不如我这就回去取?”
那个纨绔道:“你怕不是想跑?”
“我不会跑的,一定回来。”
纨绔一把抓住景明的衣领,“我看,你也不用编了。我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不如留下来陪我玩一会儿?”
景明听懂他的意思,脸都气红了,“你放肆!”玉笙也在一边急的快哭了,却无可奈何。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景明突然抬首往某个方向看去,透过帘幕的缝隙对上了周瑾钰的眼睛。
周瑾钰放下帘幕,隔绝了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睡过去的段玄清,往墙上拍了三下。
梁上悬下一个人影,正是毛杭。
这人笑嘻嘻的,“帮主,你知道我在这儿啊?”
周瑾钰只盯着他,没有开口。
不怒而威。
毛杭的脸垮下来,“这就去。”
此时,外间的事态似乎又有了变化。
那纨绔正想拖着景明往外走,忽然被一只手拦住了去路。他抬头一看,是一个异邦人。此人生的倒是儒雅俊秀,风度翩翩。
这人温声道:“这位小公子欠你的钱我替他还了,你放他走。”
纨绔骂道:“你算什么东西。”
边上传来一声干咳身,纨绔转头一看,吓得腿软,“太......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