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人吗?”檀卿继续搭话。
“嗯,周沫,你也认识的。”胡倾城这会在三次元世界逗留的比较久,余有热情,见对方没有要走的意思,抛接起话题。
檀卿沉吟,“你们要去吃饭?”他见胡倾城在湖心亭心下有了揣测,她许是等周沫,一问果然。
“是啊,今天是我生日,周沫要请我吃大餐。”应兰兰和张敏大概六点才能到,周沫手术室下班早,她便来等她。
“那祝你生日快乐。”檀卿微笑。
“不知道可不可以问个问题?”
*
太阳光微微敛去攻势,有西下的趋势。
周沫下了台火速将自己在淋蓬头下筛了一遍,随手喷了两下香水,湿漉漉着头发奔下楼。
头发在狂奔中一绺绺的跳跃,水迹染湿后背的纱质,印得隐约透明,内衣痕迹若隐若现。
她走近是先是瞄到檀卿的背影,再定睛一看,胡倾城和他在聊天。
他双手揣兜,两脚稍息状。
胡倾城则在哈哈哈哈。
“你俩说什么呢?”她加速跑到湖心亭,气喘着问。
“沫沫,原来你工作还不错啊,我一直担心你傻乎乎,大家碍于你爸的面子没好意思骂你呢!”胡倾城作为老母亲很欣慰。
檀卿方才夸了一通周沫的机灵和认真,把她骄傲坏了。
周沫勉强扯扯嘴角,胡倾城一向瞎操心,她可聪明能干着呢。
只是檀卿夸她吗?
那研究生得到他一个夸奖在8号手术室得意了三天,走路都娘了起来。
真的吗?
檀卿转身冲她别有深意地笑笑。
落在周沫眼里,就是檀卿两眼一弯,又他妈在放电。
那次她的拒绝后,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檀卿最近在忙檀墨的事,手下没收新病人,自然也没了手术和去到手术室的机会。
“又来抽烟?”周沫问。
“难道在这呼吸新鲜热气?”外面大概有三十五六度,即便现下太阳不似晌午热,还是灼人呼吸道的。
胡倾城站了起来,见周沫来了便准备要走。
周沫扫了眼吸烟区高高堆起的烟屁股,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一天抽几根啊?”
“一两包吧。”最近他烦心事多,抽的猛了些。
一两包?一包20根,他是准备把自己熏死吗?
周沫胸口一股无语的火气。
“难怪这么臭!”她冷哼一声,挽起胡倾城的手向南门处走去,招呼都不想冲这个烟鬼打。
“......”檀卿看着她飞快向南的背影怔在原地,抬起手臂闻了闻,又将手捂住嘴,冲手心哈气,没味道啊,他吸完烟喷了口气清新剂的。
*
太阳仍在天空烧,烧得人心都慌乱了。
周沫走到南门心还气得乱打鼓。
这人不要命了吗?肺癌家族史也敢这样吸?
胡倾城问了两遍“你们很熟吗?”
方才见他们讲话的口气甚是熟稔。
可周沫一遍都没回应,只管嘟囔着脸快步向前冲。
这架势和以往她生余味的气,自个蹿火苗并同步隔离外界话语一模一样。
胡倾城想到这处便不肯走了。
周沫向前的步伐遇到阻力,转头疑惑看向她。
“周沫,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檀卿?”
狗屁。
*
“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狮子座,八月份的前奏,你是狮子座......”
张敏的嗓子特别适合这种音量气量均不足的歌,这首难得适合她的歌,每年她都必须为胡倾城唱一遍。
虽然胡倾城不是狮子座。
一首歌唱完,大家围着蛋糕等寿星吹蜡烛。
胡倾城拉着周沫要一起,因为周沫今年没有吹成。
周沫感动,凑上去亲亲她的脸,搂着她两人一起吹熄了蜡烛。
应兰兰“啪”地将包厢的灯打开。
今天有一个意外的男人,柏一丁的丈夫,徐博士。
徐博士本名叫徐博,因为是博士,大家便这么叫了,一个平凡的名字和学历完美融合。
由于约的是KTV,柏一丁孕期刚稳定,他不放心一定要跟过来。
张敏拉着胡倾城耳语,“丁丁遇到了好男人呢。”
胡倾城点点头,沙发另一端,徐博士正将柏一丁搂在怀里,温柔地讲着话。
当时柏一丁刚恋爱时,大家都很不爽,认为她这么老实巴交见人话都不敢说,怎么会这么快就被人吊走。
又一听比柏一丁大了整整九岁,更加不忿,断章取义他肯定是个坏人。
大家也没管柏一丁的维护,约了一道出来想着探底再劝退,结果一个个被他宠柏一丁的模样溺毙。
当时胡倾城没管应兰兰和周沫的心情,感慨道:“我以为只有飞哥和余味是宠姑娘的上限,没想到恋爱中的男人都是这样的。”
后来她们得出结论,感情是有时间的,新鲜劲过了都会失了耐心开始碰撞,再到吵架、恶言相向。
所以即便她们被当时的徐博士收服,也只是暂时偃旗息鼓,保护我方柏一丁的战线一直拉响着。
周沫站在点播机前,一手端着蛋糕小纸碟,一手点兵点将地点歌,耳边应兰兰不停地报着歌名,她不耐烦,“你自己来点,哪儿来的土味情歌,现在谁还唱《你是我的玫瑰花》?”
应兰兰过去戳戳她的腰,“就你时尚,时尚的人内衣都是小号的!”她半调侃半真话。
时尚的人确实胸比较小,她穿衬衫时总羡慕周沫的锁骨胸骨可以这样好看,她被两坨肉拖拽成大妈气质。
“哼!我小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
“这么土的话,我的天!”张敏大叫。那都是十年前的幼稚园级别流行语。
桌上开了几十瓶低度鸡尾酒,红橙黄绿青蓝紫。
借着昏暗的灯光,周沫又挑了瓶橘子味,除了柏一丁喝大麦茶,徐博士和她们都沾了果味儿酒精。
烫金壁纸上不时切换屏幕光影,柏一丁按住徐博士的手,让他少喝点。
张敏一瓶下肚就开始自来熟,拉开柏一丁,“你不能喝就让你老公替你喝,不喝就是不给老胡面子,是吧老胡,不喝不能走!”
徐博士好笑,同她碰了个瓶。
周沫咕嘟咕嘟喝了两瓶,脚步轻盈起来,抢过应兰兰的话筒将自己的歌切到最前面,“兰兰,容我插个队!”
应兰兰捏捏她的脸,“你都切好了还跟我说什么?”小丫头片子,就知道得了便宜再装乖。
音乐声起,周沫身体随着音乐僵直摆动,张敏笑她,画面碍眼。
周沫冲她扭屁股,前奏一过,她认真地看着提词器,轻启朱唇——
“有些时候 你怀念从前日子
可天真离开时你却没说一个字
你只是挥一挥手 像扔掉废纸
说是人生必经的事
酒喝到七分却又感觉怅然若失
镜子里面像看到人生终点
或许再过上几年你也有张虚伪的脸
难道我们是为了这样才来到这世上
这问题来不及想
每一天一年总是匆匆忙忙......”
幸然,声音动听,旋律撩人,歌词戳人。
徐博士不懂这歌,只是跟着一起打节奏,直到看到自己老婆哭了,他手指为她拭泪,“怎么了?”
柏一丁摇摇头,将头埋入他怀里。
耳边周沫的声音带了哭腔,音也开始跑。
“......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想看遍这世界去最遥远的远方
感觉有双翅膀 能飞越高山和海洋
许多年前我曾是个朴素的少年
爱上一个人就不怕付出自己一生
相信爱会永恒相信每个陌生人
当我和世界初相见 当我曾经是少年”
胡倾城吸吸鼻子。
应兰兰听着歌将酒和眼泪一鼓作气全部咽下。
张敏看着歌词和MV,眼前不断略过他们吃过的饭和狗粮,以及一起压过无数遍的旺达路。
周沫唱到最后就蹲下,头埋进双膝,直至尾音停在空气中。
整个KTV浮光掠影又鸦雀无声。
短短几分钟,像是华丽的舞台剧,终场谢幕,观众潸然不愿离去。
这首歌每次都唱,每唱都哭,有时举起话筒就为流两滴泪。
不过这次她哭得短暂。
她鼓起气,手臂一横,一把将眼泪拭去,拿起橘子酒吹了个瓶。
她连续灌了五瓶,直到张敏忍不住,悄悄说了一句“女中豪杰”她才满意地收手,她就等着人夸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