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有狐绥绥+番外(230)
“我说的可不是人类那些软弱的东西。”夜叉聚起一团妖力粗暴地按在伤口上,“你和我打的时候,没办法真正以命相搏……你有牵挂了,不舍得随便去死了?”
“这可不行,心有牵系的怎么打得过一无所有的呢。”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口,夜叉大步向前拔出□□,将刀锋对准妖狐。
妖狐嗤笑一声。
“你会输,然后会死。”夜叉露出兴奋的笑容。
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保护不了她。”
妖狐手腕一抖,将扇面上的血迹震落,丝毫没有显出被夜叉打击到的样子,“你搞错了一件事。”
夜叉眉峰一跳,他喜欢单刀直入地杀人杀妖,但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心理战。
在纯粹的战斗中根据直觉获取对方的心理弱点,是他特有的能力。
在这短短数息的搏杀中,他们都很直观地感受到彼此的战力差。
即使是妖狐,在有了软肋之后,也和凡人没有什么区别。夜叉觉得有些无趣。
想活着回到她身边,守护她,有了这种想法的影响,再加上力量的差距,妖狐必败。
可是妖狐却一点都不慌张,夜叉能感觉到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紧张。
“她从来没有希求过我保护她。”妖狐向后轻巧地一退,声音也忽然变得空茫起来。
“她会自己保护自己。”话音像一片树叶悠悠落到水面,激起最后一点涟漪。
被他守护的女孩,并不是要被呵护在玻璃罩里的玫瑰花。
是留着长发,穿着得体的和服,温婉娴静地笑着的,手里拿着利剑的阴阳师。
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不需要被任何人保护。
所以用她动摇不了妖狐。
夜叉睁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妖狐不见了。
没有任何障眼法,一个重伤的妖怪就这么消失了。
变成一缕微风。
这不可能。
刚才还需要借力,最快也会留下幻影,夜叉不信妖狐会故意隐藏实力被自己打成重伤。
他一直知道妖狐驱使风很厉害,但再厉害也不过是擅长驾驭,他本身不是风。
可是现在夜叉感知到的一切告诉他,妖狐真的变成风了。
或者说,妖狐融入了风。
不可捉摸,了无痕迹的风。
妖狐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脉络都和清风融为一体,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体验。
以他的疑心和控制欲,怎么可能让自己成为风。
在他看来,风不过是一件好用的武器,刚好他适合风属性,所以可以控制它。
可是他的利器,却被已经没有多少力量的一目连轻易化解。
一目连是风神,他对风的掌控力更强于自己理所当然。
妖狐知道上面那句不过是自欺欺人。再强的亲和力,没有力量的支撑又怎么可能随心所欲地御使风?
一定有什么是不一样的,让一目连即使衰弱至此,也被风所接纳,令这股力量如臂使指。
一目连说,风是他的眷属,是他灵魂的一部分,是他本身。
对于一目连而言,风不仅仅是利器,更是血液,所以即使他不再是风神,失去了所有力量,风依然不离不弃。
他们是一体的。
妖狐本就是御风的好手,厚积薄发之下,将对力量的感悟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夜叉试着破坏了好几处地面,试图逼出妖狐。
妖狐的声音却在难以定位的角落响起,“我的确变弱了,但我也变强了。”
夜叉冲着声源悍然一击,空空如也,徒留满地狼藉。
他不再不惧死亡,有了难以割舍的情感,却也尝试着更靠近她一点而改变自己。
忍耐着心底无休止的不安和控制欲,为无尽的自卑与自尊感到煎熬。这对放纵自己所有想法,想一出是一出的妖狐而言,简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非常痛苦,非常难捱,但是唯独不能放纵自己保持原样。
连源博雅都知道他们差异太大,不可能长久,妖狐好歹活了几百年,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纵使阿谖现在会因为喜爱和他共处,但在往后漫长的日子里,喜爱这种浅薄的东西是最先被打磨干净的。
所谓爱情,不过是两块半成品宝石被彼此的某一个面所折射出的光芒吸引,然后不断靠近,不断碰撞,不断互相磨合,最后变成每一个面都熠熠生辉,彼此契合的圆润模样。
这个过程不可能一帆风顺,必定存在着数不清的忍耐和矛盾。
他是真的想要长长久久,而非一时的欢愉。
“谁让我被驯服了呢?”妖狐低低地说。
不是血契,也不是真名的契约,而是更加牢不可破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