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萌芽(61)

老年人最喜欢山清水秀空气清新的地方,苏爷爷也不例外,以前自己一个人没有心情,现在苏爸和苏芽都在家,苏爷爷的心情开朗了,自然愿意多出去走走。

姑父报的出发时间很紧,就在隔天,出去一个星期,苏芽晚上就跟苏爸一起给苏爷爷收拾行李。虽然是四月的天气,但是苏爸还是担心苏爷爷在外面受凉,带了两件厚一点的外套。换洗衣服也准备了三套,按三天换一次衣服的频率,准备两套就够了,但是苏爸怕有什么意外多准备了一套。梳洗用品酒店里都有就不用带了。苏芽给苏爷爷买了个手机袋子,可以挂在脖子上,又在苏爷爷毛衣里面都缝了袋子,可以放钱,因为怕苏爷爷把外套脱下来乱放,只能把钱放在贴身的地方。苏爸还准备了拐杖,中间是折叠的凳子,累的时候就能随时休息。丽江多雨,伞是必须的。还有风油精,鞋套之类的小东西,都用塑料袋套好,装了满满一箱。苏爸自己是有照相机的,现在都流行数码相机,不过很贵。苏爸的相机也有几年了,用的还是胶卷,苏爸教苏爷爷怎么拍,又准备了几盒胶卷,买了装相机的袋子,一起装起来,到时候就挂在脖子上就好了。

☆、采访

送走了苏爷爷,苏爸和苏芽都松了一口气,苏爸说:“芽儿,要是他们再去找你,就叫他们来找我吧,爸爸来解决,你安心上班吧。”

苏芽点头,然后骑车去学校。

陆长青放假,跟着去送两位爷爷和一位奶奶了,所以没有跟着苏芽,苏芽倒校门口的时候,校门口围了一群人,像是有什么热闹。苏芽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只能停下来从人少的地方走。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苏芽来了”,然后那些人自动就分了开来。苏芽有些莫名其妙,随后就看到几个人,有男有女,举着照相机一通拍,还有几个人拥挤着向苏芽举着话筒。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要上报了,一瞬间苏芽想了很多。这些记者怎么来了?为什么会在校门口等,为什么连这种小事都要报道,为什么会认识自己?苏芽这样想着,就听到对面的记者提问:“苏芽同学,你为什么一直拒绝和亲生父母相认,是因为你的养父灌输你生父母的坏话吗?你的生父母扬言要状告你的养父,你有什么想法吗?还有听说你和你生父母动了手,是因为你不满你生父母农民的身份吗?到底事实是什么,你能说一下吗?”

这样混乱又紧迫的时候,要是一般人还真是要慌的不知所措了,但是苏芽一直是个冷静的孩子,虽然一开始确实很生气想发火,但是苏芽忍了。记者是个言官,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苏芽虽然不在乎别人的话,但是苏爸,苏爷爷,苏姑姑都要工作,不能背负任何骂名。苏芽越过人群看到人群外相偎而立的夫妇,男人面无表情,女人神情悲戚。苏芽等周围的记者都问的差不多了,大喊一声说:“安静——”

周围的人都觉得苏芽要说些什么,所以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外围的学生在窃窃私语。苏芽不卑不亢的说:“这里是学校,如果你们坚持要采访的话,请跟我到办公室,马上就要上早自习了,请不要耽误其他同学的学习时间。”

几个大人显然也是一惊,没想到苏芽会说出这样的话,既顾忌到同学的学习,又全了各媒体的好奇,小小年纪,心思细腻,做事全面,要不是有这样的事情,说不定还值得好好报道一下。

不知道哪位同学叫来了苏芽的班主任,苏芽刚说完,班主任带着校长来了。发生这种事,必须好好解决,如果报纸上写了苏芽的不好,说不定会影响学校的声誉,所以校长特地一起过来。

班主任请几位记者一起去办公室,其他同学一见校长过来了,愤愤鸟一样的散了开来,道路一下子平坦了。等人散开,苏芽才看到风还影,正跟在班主任的身后。看到苏芽在看她,风还影朝苏芽点点头,然后跟着几人一起进了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很大,各种办公用品也是端庄大气,尽显大家风范。校长请几位记者坐在沙发上,照相的人从不同角度拍了很多的照片。钱氏夫妇也一起被请了进来,大概是因为校长和记者都在,两人都没有说话。

等班主任给所有人都倒了茶,苏芽说:“各位记者叔叔阿姨,今天闹到这个地步,我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新闻讲究的就是真实性,我所说的都是自有记忆以来的全部记忆,如果有任何虚假,只要指出来,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几位记者都带着录音笔,此时都打开来,办公室不像校门口,声音很好收录。苏芽声音不大不小,不卑不亢,不悲不喜,就像在讲一个故事。从生日那天说起,包括钱氏夫妇的对话,一字不漏,还有苏爸怎么带走了自己,怎么和家里闹翻,怎么在他乡生存,遭受了多少流言蜚语。还有自己的户口所在,手续健全等等所有的事,听的几位记者都沉默不语,一位阿姨居然哭了出来,而钱氏夫妇也低下来头,女人更是泣不成声。

说到最后,苏芽说:“当年我出生的时候就没有户口,大概那时候就想着要抛弃我了,不然怎么连户口都没有。我爸爸刚收留我时也是要找我亲生父母的,可是派出所没有记录,连医院的出生证明都没有,又是在人流涌动,鱼龙混杂的汽车站,那样大学纷飞的时节,哪里还有本地人会把小孩送到那里?

他们说我是走失的,那么请问一下,那一年钱先生并没有去外地打工,又怎么会出现在汽车站?那时候大雪纷飞,就算他想出去也不可能挑那时候,而且已经是腊月了,出去又能做什么?他们还说那时候找过我,我爸爸那时候去派出所找我的时候留了案底,如果他们真找过的话,怎么会找不到?十五年过去了,他们只不过是登了报纸,就找到了我,那时候登一下报纸还不能找到吗?”

几位记者纷纷点头,一位阿姨说:“所以你亲生父母来找你的时候你就和他们动手了是吗?”

苏芽微微勾了下嘴角,撩起自己的袖子,细瘦的胳膊上一圈两寸宽的绷带。苏芽解开绷带,露出一截两厘米多的伤口,因为伤的深,外面的皮肉有些外翻,上了药之后特别恐怖,很吓人。苏芽看了眼钱氏夫妇,淡淡的说:“如果这是你们所说的动手的话,那就是吧,传说里有哪吒割肉还母,今天换我了。”

几位记者均是一惊,照相的叔叔也拍了几张照片。

这时候校长咳嗽了几声说:“苏芽是我们高三的高材生,几乎每次考试都是榜首,为人处事也是大方有礼,她的姑姑是我们学校资历比较老的老教师了,她的爷爷也是我们市里有名的老知识分子,这样的家庭教出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你们说的那样,请你们真实的记录,不要损害我们学生的形象。”

☆、下跪

眼见着形势已经成一面倒的情况,钱氏夫妇突然悲戚的大喊一声,只听“噗通”一声,女人竟然跪了下来。那女人本来就是泪痕交错,这一跪更是悲悯可怜,她看着苏芽说:“妞妞,你不认我们可以,但是你不能不管你弟弟啊,求你了,救救你弟弟吧,妈妈求你了。”

这几句话是哭泣着说出来了,颤抖的厉害,听的人不禁感同身受,要跟着流下泪来。这一开口,重心马上就转移了,世界上从没有亲生父母向子女下跪的,这一跪就是毁了苏芽的形象,不管怎么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苏芽在她跪下的同时,一闪身站到了沙发旁边。苏芽冷冷的说:“这时候下跪是想博取同情吗,这么长时间,纠缠着我认不认亲的问题,原来伏笔在这里,现在向我下跪,是想说我不仁不义,连亲生父母下跪都不理吗?我没有让你跪,我也不敢承受你这一跪,我一直知道你们是因为我是女孩才抛弃我的,为了救你们的儿子才来找我,但是我没想到你们会这么逼我。为了他,你们连人性都可以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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