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迢[悬疑](73)
“宗瀚文”三个字一出,在场的无不是脸色微变,如果记得没错的话,A市两年前从外边刚调回来的市委书记,就是这个名字。
胖女人心底暗自叫糟,想她自从找到亲侄子,来A市这两年,无不是顺风顺水的,几乎可以说是横着走,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会踩个硬钉子。
在警方赶过来以后,她现场给大家演绎了什么叫做川剧变脸,抱着赵卉毫无形象地痛哭流涕,要向她求得原谅,表示自己只是心急了些,让赵卉看在孟钧和公司的份上,就原谅了自己。
赵卉受的都是轻伤,不能判这个胖女人刑事责任,最多拘留她几天,罚点款。
她懒得看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姑母”演戏,抱着睿睿,想了想,提出了自己唯一的要求:“让孟钧跟我离婚吧,孩子归我。”
在纪芳茵的帮助下,事情算是完美解决了,俞遥却不怎么能高兴起来,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么。
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纪芳茵笑着拍拍她的手:“遥遥,回头我一定说说宗迢那臭小子,把你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自己还不见人影,真是的。”
俞遥回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道:“不是的,纪阿姨,我只是觉得,那个孟钧的姑妈,有些眼熟。”
“她我倒是不知道,”纪芳茵说,“不过,那个孟钧倒也是个A市内的名人了。”
“身为赵家女婿,他把赵氏的资产全部转移到了自己名下,把人弄破产不说,还不知怎的,得了蒋氏的支持,自己开了家生物医疗公司。”虽然作为一家新兴技术产业公司,孟钧的生物医疗公司这几年来一直受到政府的支持,势头大好,但纪芳茵可看不上这样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点到为止后,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推推俞遥,“看,谁来接你了?”
俞遥的下意识地望过去,隔着车水马龙,宗迢倚着路灯站着,没有穿制服,手里居然破天荒地,捧了束花。
不是玫瑰,而是一束那种星星点点的小白花,看起来可爱又小巧。
她的心跳,居然莫名地急促了几分。
宗迢与她的目光相接,快步过了斑马线走过来,先是喊了声纪芳茵:“谢谢妈。”
然后,他把她的手紧紧拽住,也没有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直接把那束小白花塞进她怀里:“走吧遥遥,咱们回家。”
本来好久没见到儿子还有些激动的纪芳茵,扶额:哎哟,这个傻儿子哦,送花也不知道顺便关心关心人,而且哪有送女朋友小白花的,要是换个心思敏感的,不得不觉他是在讽刺人吗?
宗警官当然似乎没有这样的觉悟,拉着遥遥坐进车里后,才解释了这束花的来历——
“许清宜的案子判下来了,不管是不是精神分裂,她杀人的时候是正常的,是死刑。”
他扯了扯唇角,嘲讽道:“你怕是猜不到,当年她的母亲,也是她杀死的,然后嫁祸给了她母亲的‘客人’。”
俞遥的瞳孔瑟缩了一下,当年,许清宜还不到十岁吧?居然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忍不住追问:“这是怎么查到的?”
“是沈教授帮了大忙,”宗迢叹了口气,“他一一访问了当年跟许清宜走得近的人,本来是想搜集她麻木不仁,故意杀害了自己女儿的证据,却意外得知了这么一桩真相。”
“这束小白花,是夫妻俩得知许清宜被判死刑后,亲自送过来的,让我转交给你,要谢谢我们。”
而关于“三根香”的事情,宗迢倒没有告诉俞遥的打算,许清宜死活不开口,反而一副“你们就算抓住了我,也永远别想从我口中知道秘密”的淡定神情,现在这个意外之喜算是重新走入了死胡同,宗迢没日没夜地,就是在为这件事奔波,却毫无所获。
因此还是别告诉她了,只是徒增担心。
俞遥并没有留意到宗迢的深思,只是低头抚了抚颤巍巍的花瓣,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在沈老家客厅里见到的那幅油画。
画上的少女扎着蓬松的辫子,穿着水色的长裙,站在一望无际的白色花田里,笑靥如夏。
如今凶手归案,只希望囡囡能忘掉泥沼里的阴冷,永远活在画中的十八岁那年里。
第59章 俱乐部(小修)
见她神情郁郁,宗迢索性先没有及时发动车,而是把人揽进怀里,好好查看了一番,见她的小臂上有好几道划痕,声音不免有些沉:“她们伤到你了?”
“没有,纪阿姨来得及时,”俞遥回过神来,忙遥迢解释道。
话到这里,想着纪阿姨今天对她的全然维护,之前因为姜局和宗父而生出的那几分烦躁感也都烟消云散了。
她忍不住开口,喟叹了一句:“宗迢,你妈妈她真的很好。”
宗迢低头望着她,小姑娘的怀里还捧着干净的花儿,笼着一层绒光的面庞少了初见时的戒备,那双漂亮的眼眸也不知道从何时起,由冷清沉郁变得明媚了许多。
此刻灼灼地望着他,他的影子便落入她清亮澄澈的瞳孔里,亲密又无间。
他心念一动,在她略微错愕的眼神里,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睛,才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来,俯身在咬着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喃喃道:“放心,以后也会是你妈妈。”
俞遥回过味来,有些恼,被他轻咬过的耳垂滚烫一片。
她手上用了些力气,把人推远了些,才认真道:“我说真的,宗迢,当年的事情,纪阿姨没有什么错吧?”
宗迢沉默了半晌,搂着她的手收紧了些,才自嘲地开口:“她当然跟我爸不是一路人。但是我早就打定主意,不可能如那个男人所愿,跟宗家重修于好。所以,我怕跟我妈走近了,反叫她夹在中间为难。”
这段时间以来,俞遥先是目睹了沈教授跟他妻子为囡囡的死而郁郁后半生,又亲自接待过陈妍的父母——朴实的夫妻俩,千里迢迢赶来A市,一路上都怕麻烦到别人,对着女儿的尸体时,却哭得撕心裂肺,险些没冲动之下手刃真凶。
这世上必然有生而不养不教的父母,譬如她自己的亲生父母。
亦有亲缘凉薄,把儿女当作工具或勋章的父母,譬如宗父。
但纪阿姨不属于上边的任何一种,却要被迫与两个儿子,一个死别,一个生离。
虽然如此,但到底感情的事情永远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俞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将五指轻轻摩挲过他的发茬,温声开口。
“好,不管怎样,我都跟你站在一起。”
“谢谢你遥遥。”宗迢喟叹一声,笑着捉住她作怪的手,惩罚似的把人按在坐垫上亲得气喘吁吁后,才给她重新系好了安全带。
他顺便提了提自己对下午的安排,“时间还早,刚好我上午把手头的事情都捋清楚了,我们出去玩一趟,然后晚上去看看我买的那套房,应该装修得差不多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俞遥也就忘了向他提起那个有些眼熟的胖女人了,又察觉出他居然径直把车开上了环城公路,不免有些诧异:“这是去哪儿玩?”
“警校附近,被你吐槽过的那家极限运动俱乐部,还记得吗?”
调侃完了,宗迢才笑笑解释道:“放心,也不只极限运动,俱乐部开得很大,里边搏击、游泳之类的项目也有,到时候你凭喜好自己挑选吧?”
听到有搏击场,俞遥倒是来了点兴趣,在身边接二连三遇到危险状况后,她最近正准备把之前练的那些防身术重新捡起来,顺便试着在此基础上继下走。
她上次跟姜局说自己准备考法律的事情并非临时想出来的借口,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听说做这一行也容易拉仇恨,不管怎样,增强体质有备无患。
宗迢还在跟她说俱乐部的情况:“那家俱乐部的老板是我一位朋友,退役特种兵,以前一起合作过任务,现在在俱乐部里也负责教授搏击之类的项目。”
俞遥眼神微亮,没有多想,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我能请他当搏击教练吗?”
宗迢嘴角的笑容一凝:“我不能教吗?”
俞遥撇撇嘴:“你能抽的出时间来?”
宗迢:……暗自磨了磨后牙槽。
“给女朋友陪教的时间,还是必须能抽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