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迢[悬疑](48)

宗迢“啪”地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笑容微敛：“她没来，你别废话。”

陈翠却坚持要俞遥进来，不然就发疯似的，胡乱蹬着四肢，嘴里发出恶毒的咒骂。

当地的警方负责人进来训斥了她一顿，有些无奈地冲宗迢摇摇头：“这女人有些精神失常了，要不，就破例，麻烦你女朋友一下了？”

宗迢却偏偏不想如陈翠的意，嗤笑一声，起身就往外走：“不交代就算了，反正这么多警察在搜查，大不了把你们顺源村掘地三尺，总能找到的。”

“你们找不到的！”陈翠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猖狂地笑了起来。

“不仅找不到那警察的尸体，其他人的尸体也都找不到！”

宗迢的面色一凝，猛地转身，抓住陈翠的脖子，冷声开口：“说清楚，什么叫‘其他人的尸体’？”

陈翠的嘴角却缓缓地勾勒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缓缓道：“宗警官，有人想托我问问你，上香是头七好呢，还是初一十五好呢？ ”

他的瞳孔微微瑟缩了一下，正要问清楚，陈翠却瞪大了眼睛，艰难地呼吸着，似乎喘不上气来。

宗迢赶紧放开她，她却快速地抽搐起来，不住地翻白眼，等门外守着的其他人赶进来时，陈翠已经瘫倒在了囚椅上，一抹乌黑的血顺着她的嘴角，慢慢地流了下来。

“你做了什么！”发现陈翠已经彻底没了呼吸，余县警局的队长猛地推开宗迢，愤怒地高吼一声。

“有人提前给她注射了毒。”宗迢倚在冰冷的墙壁上，揉了揉鼻梁，面无表情地开口，“她的脖子上，有针孔。”

那位队长愣了愣，闻言去拨开陈翠脖子上的头发——果不其然，有两个微不可察的针孔。

宗迢刚刚的动作都暴露在监控之下的，当然不是他注射的毒，副局长颤着手，惶恐地揉了揉头发：“这是怎么回事？”

宗迢一针见血：“很简单，你们警局，混入了不明身份的人。”

俞遥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等了好一会儿，明明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点，宗迢却迟迟没有从警局里出来。

惦记着他的伤，她忍不住想推门下车进去看看情况，却见宗迢披着一身冷气，快步地下了警局的阶梯，面色沉沉地走了过来。

等他上了车，俞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侧头：“她交代了吗？”

宗迢好半晌没说话，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陈翠死了。”

“有人提起给她注射了慢性毒、药，从监控上来看，应该是警方内部的人。”

俞遥猛地踩住刹车，才不至于跟前边的车尾亲密接触：“为什么？按理说，李志鸿不应该知道得更多吗？就算杀人灭口，也轮不到她吧。”

这也是宗迢想不通的一点，他垂了垂眼眸，想起陈翠临死前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上香”言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陆宁落网以后，警方却并没有在他家里找到跟香有关的购买记录，本来以为是他把证据销毁了，现在看来……难道背后，还有其他人的手笔？

他不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告诉俞遥，徒让她担心，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先别回医院，再去一趟顺源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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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遥将租来的车停在了顺源村外，跟守在村口的警察说了一声，让他帮忙找一下杨奉。

等杨奉赶过来的功夫，俞遥捏了捏方向盘，突兀地开口：“宗迢，宋警官的尸体，会不会，是在李志鸿那栋小洋楼的建筑体里？”

宗迢猛地转头望向她。

俞遥迟疑了一下：“我也只是猜的，之前我跟张思慧的母亲聊天时，她好像隐约提及到，李志鸿的那栋小洋楼，是十年前修起来的，那不正是宋南失踪的时间吗？”

宗迢的眼神愈发深沉，他想起在审讯室里，他冲陈翠说“掘地三尺要找到人”时，自己特意留意过她的神色，陈翠的表情不是慌张，而是得意，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这也恰恰说明了，她笃定他们再怎么挖掘，都不可能找到宋南的尸体。

那只有一个可能，宋南的尸体，根本就没有被他们埋在地底下。

恰好此时，杨奉已经赶了过来，他拉开后座车门坐上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才问宗迢：“宗子，你说的你知道宋南的尸体在哪了，是什么意思？”

他闭了闭眼，疲惫地叹了口气：“试一试，推翻李志鸿的那栋小洋楼吧。”

宗迢的伤并不适合到处跑，杨奉虽然对他的猜测吃惊，但还是应了声后，就匆匆离开了。

一时间，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重。

俞遥侧过头，瞥了眼宗迢紧绷的下颌线，伸过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指：“别担心了，无论我们的推测对与不对，都算是好事。”

找到了，宋南警官时隔十年终于能入土为安，是好事。没有找到，哪怕希望渺茫，也说明尚且还有一丝生机。

宗迢笑了笑，反手抓住她的手，解开她的安全带，把人揽进怀里。

“可是，对于一直在等他的人而言，无论哪种结果，都称不上好事。”

说罢，他扬了扬下巴，俞遥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便看见一个瘦削的女人，穿着一身惨白的羽绒服，站在村口的冷风里，时不时地踮脚，往正在挖土的方向望过去。

“那是宋南当年的未婚妻。”

“她虽然早已另嫁了，但是这么多年，她跟她现在的丈夫，一直没有放弃过找宋南的想法，甚至还自己建了个公众号，专门帮忙发布那些失踪人员的消息。”

俞遥收回视线，不忍再看，埋进宗迢的胸膛里，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才终于觉得四肢汲取到了一些温暖：“那你呢？这么多年，你又在等谁？”

“林朝知吗？”

果不其然，宗迢浑身一僵，揽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勒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她说不出那一刹那心底的感觉，像是失望，又像是松了口气。

林朝知，就是当年失踪的那个女孩，年少的感情最真切，大概正是因为找不到，所以才会反复记挂着煎熬着，所以才会成为陈柏和宗迢的心头白月光，两个人一起找了她十几年。

作者有话要说：

宗迢（咬牙切齿）：你说白月光就白月光了？问过我的意见吗？

俞遥（无辜脸）：你这么多年专注于当单身狗，总得有个缘由吧？

第39章 杨梅

但是俞遥向来不是会纠结于这些的人，忽略掉心头的褶皱后，她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车子里闷，我想去看看他们的进程怎么样了。”

她的神色坦坦荡荡，宗迢却下意识地捕捉到一丝不对劲之处，正要抓住她的手腕解释，车外那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女人，却颤抖地捧着手机，爆发出难以自已的哭声。

很快，杨奉派了个小警察过来通知他们，在李志鸿那栋小洋楼的地基夹层里，找到了一具尸体，大致上能确定就是十年前失踪的警察，宋南。

他们同宋南的前未婚妻一起赶了过去，一路上，那个看上去格外文弱的女人，紧紧地抓着俞遥的胳膊，脸上毫无血色，眼底却带着几丝茫然，似是如释重负，却又似是胆怯。

现场一片狼藉，李志鸿的三层小洋楼全部被挖掘机掀倒，警方却仍然没有放弃，一直朝下，把地基挖穿了，才在水泥注浆层里，找到了宋南早已氧化干枯的尸体。

所有人都陷入了长久不息的缄默里，只有飞扬的尘土与风纠缠着，吹过房前屋后的林海，发出“沙沙”的低鸣，仿佛一曲不成调的悼词。

直到白色羽绒服的女人哽咽一声，踉跄着挣脱了俞遥，颤抖着掀开白布，跪倒在那具呈现出焦黑色的尸体前，杨奉才如梦初醒，赶紧叫人把她扶起来。

法医摘下手套，冲她望过去：“尸体的小指关节断裂过，当时应该没有及时做手术，所以有些轻微的畸形，你仔细回忆一下，是宋南的手吗？”

“……是他，”女人捂着脸，轻轻地开口，“是在一次任务中伤到的，为了不耽误抓逃犯，他就瞒着我没说，后来被我发现了，才去做的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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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除了那个绰号为“光头”的中年男人仍在逃匿之中，C市和A市的偷猎大案算是暂时落下帷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