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木飘香(7)

听了大爷的话,木梓的心情立刻失落到极点。自己本来是向江敏芝当面祝贺的,然后再和她说说这些天的心里话,却没想到江敏芝已经搬走了。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够再见到她……

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木梓虽然心里十分着急,但也不好意思去问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只能等待。

一天晚上,木梓睡得很早。当她再次醒来时刚好是晚上10点半左右。她看见父母的屋里还亮着灯,他们正在小声地聊着天。

木梓坐起身来轻轻地向门口靠了靠,她想听一听他们都说些什么。父母一定以为木梓睡着了。这时就听母亲说道:“她爸,你到底是咋想的?这都要开学了,好歹你也得拿个主意啊。你看这几天把木梓急的,吃不香睡不好的,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父亲小声而神秘地说道:“我跟你说一件事。前两天我去了一趟市里招生办。我总感觉木梓的成绩有点问题。我想能不能是评卷时把分合错了。就差0.5分,咋就那么巧呢?于是,我就找到了招生办王主任说要查一下卷子。结果,王主任看了我一眼很不耐然地说,试卷早就封存起来了,查不了。这时,正赶上市里主管教育的张副市长来招生办检查工作。他问我怎么回事?我就把我的事和张副市长说了一下。他和王主任说法一样,试卷早已封存,现在谁都没有权利来调卷查分。不过,当他我听说木梓是应届生,数学、物理、化学成绩均在98分以上。张副市长就问我,孩子学习那么好,考师范有点可惜,如果孩子想去一中念书,他就和一中校长说一下,可以破格录取木梓。当时,我觉得还挺自豪的。就连市长都认可咱木梓,肯为咱闺女说话。”

木梓完全能够想象得出父亲脸上那种骄傲和得意的神情。她又把耳朵紧紧地贴在了门上。这时,母亲急切地问道:“那你咋跟市长说的?”

木一凡说道:“我当时说回来和孩子商量一下,张市长说也好,回去商量完之后,如果孩子想去一中念书就来找他。”母亲轻轻用手拍了一下父亲的被子嗔怪地说道:“那还商量啥呀?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你不是不知道木梓的心思。”

木梓听见父亲叹了口气说道:“唉,我也知道木梓的想法。她其实很想念高中考大学。但你想没想过咱家的条件?虽说现在是自己种地了,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但是,木森两年后就要上高中,木林也紧随其后。如果木梓再上高中的话,咱们就有点吃不消了。所以,我想还是让她再读一年考师范吧。我总觉得凭木梓的学习成绩,要是在家种地不考学也确实挺可惜。况且,一个女孩子当老师也挺好,我这一辈子就想当老师还当不上呢。等她考上师范毕业了,参加工作挣钱了,不仅减轻了咱们的负担,还能帮衬家里一下。这样咱们就有条件供他两个弟弟考大学了。”

父亲说完之后,母亲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喃喃地说道:“这可委屈了木梓了。”父亲倒是很爽快地说道:“委屈就委屈吧,谁让她是闺女了。在咱们这个家庭,闺女能读书有工作就不错了。在农村有多少人家的闺女连上学都不让。不过话又说回来,光宗耀祖还得靠儿子。木森虽然贪玩,成绩没有木梓好,但他聪明伶俐,考大学还是很有希望的。”母亲沉默了一会说道:“早点睡吧,明天还得起早去给苞米追肥呢。”

木梓终于知道了父亲内心的真实想法,同时也明白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了。她上炕之后默默地躺了下来。此时,她也说不清楚,她的内心深处到底是什么滋味。是高兴吗?但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过,在她偷听了父母的谈话之后,木梓也能理解父亲了。父亲虽然有点文化,见过大世面,但他不是圣人。在他们那一代人的心目中,重男轻女的思想烙痕仍然很深,父亲也不能例外。父亲能够同意她复读,这就很不错了。木梓的心里多少有了一丝安慰。因为通过复读,她仍然可以实现走出农村到外面的大千世界施展才华,大有可为的梦想。想到这里,木梓的内心反倒平静了许多,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7章

清晨,木梓起来的很早。因为了解了父亲的真实想法,虽说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也应该知足了。木梓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母亲看到女儿的心情有所好转,自然也随着女儿高兴起来。她对木梓说道:“别老在家待着,领着你弟弟到树林子里去散散心。你有好长时间没去了吧?木林都嚷嚷好一阵子了,要你带着他去树林子水库边去玩。我告诉他,等姐姐心情好了就带你去。”

母亲一边做着早饭一边对木梓说道:“吃完了早饭,你就带着他去玩一会儿。”木林已经起来了。听了母亲的话,马上跟木梓撒起娇来:“姐,你就带我去玩吧。咱们去打鸟玩。我哥从来不带我和他打鸟玩,说我不会遛鸟,把鸟都吓飞了。这次咱俩一起去,我非得打一只大鸟给他看看,让他瞧不起我。”

木梓看着木林那种不服输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对木林说道:“好,吃完饭姐就带你去。一定打回一只大鸟儿给你哥看看。”木林一听抱着姐姐就撒起欢来并对母亲说道:“妈,饭做好了吗?我现在就想吃。”母亲笑了:“好,我们现在就开饭。”

木一凡从菜园子摘了一些黄瓜和辣椒走进了屋里,他显然听到了屋子里刚才的对话。他看了一眼木森和木林,脸色阴沉地说道:“你们俩个就知道玩。木森,你这个当哥哥的一点都不学好。整天地到外面乱跑。有时间你多学习学习。你姐的学习成绩从来没掉过前三名,你得向你姐姐一样给你弟弟做个榜样,别总想着打鸟玩。再说,现在有些鸟已经成为国家保护动物了,不让打了。我说的话你俩都听见了吗?”木森很委屈地说道:“我也没说去打鸟玩啊,是木林刚才说要打鸟。和我什么关系?干嘛进屋来就说我?”

木一凡平时比较疼爱木森,即使他犯点小毛病,也不怎么批评他。所以,仗着这一点,也就只有木森敢和他顶嘴。木一凡一听木森在那小声地嘟囔着,便来了脾气大声说道:“呵,翅膀硬了学会犟嘴了?你说你没去打鸟,那你的大腿是怎么划破的?那天,你去水库边遛鸟让树枝给绊倒了。树枝划破了大腿,你当我不知道吗?”

木森一听才知道自己被父亲抓了个现行,立马就蔫了。然后自己盛了一碗饭坐在炕上不声不响地吃了起来,再也不敢犟嘴了。木一凡好像还没有消气,继续大声嚷嚷:“下学期,期中考试你要是不考进前三名,就别想吃饭。”此时,木林吓得早就躲在了木梓的身后不敢吱声了。因为平时他就胆儿小。

木梓的母亲有些不高兴地对木一凡说道:“这一大早上你就大呼小叫的,你想干啥?刚才我们就是那么一说,有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行不行?不说能憋死你呀?”别看木梓的母亲平时什么都听木一凡的,但她一旦要生气起来,木梓的父亲也就没了脾气。因为他知道木梓的母亲在这个家的分量有多重。当然了,木一凡的心里还是深爱着木梓的母亲。

早饭很快吃完了。木梓以为父亲会把昨天夜里和母亲的谈话内容告诉她。但是吃完早饭之后,木一凡就下地干活去了。木梓虽然感到很失落,可是一想到父亲既然已经同意她复读了,和她说不说都无所谓。所以,木梓也就不再多想。这时,木林正在一旁歪着头,一脸无奈地看着木梓。他是想让姐姐带他出去玩,但又怕父亲说他。木梓早就看出了木林那点小心思。她想了想,自己目前也没什么事情,就对木林说道:“走,姐姐带你去树林里玩。”木林一听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快走吧,姐姐。”

木林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木梓就往外跑。木梓回过头对着正在写作业的木森说道:“木森,和我们一起玩去吧。”木森白了她们一眼,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才不去呢。和你们玩没好事,竟挨呲。”说完就继续写作业了。木梓一看木森没有和她们出去玩的意思,就和木林跑出了院子。

这时,木林神秘兮兮对木梓说道:“姐,你等我一会儿。”说完就跑到房子后面去了,木梓也好奇地跟了过去。只见木林从柴禾垛里掏出来两个大铁夹子。木梓立刻明白了,她对木林说道:“爸都说了不让打鸟,你怎么还想着这事?”木林晃着木梓的胳膊说:“姐姐,求你了。你别和爸爸说,我就打这一次,我一定要给我哥看看。我也能打着鸟,省着他笑话我。”木梓看着弟弟欲罢不能的样子,就笑着说道:“好,就这一次,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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