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木飘香(5)

士为知己者死。木一凡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书记的陋室之请,否则他就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所以,当书记表完态时,他马上站起身来说:“既然这样,书记、乡长咱们现在就走吧。”书记和乡长禁不住互相看了一眼,惊喜之情溢于言表。说实话,他们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出奇地顺利,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样的结果真是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临走之前,书记特意来到木梓母亲的面前,握住她的手激动地说道:“谢谢嫂子支持木场长的工作。你对他的支持其实就是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请嫂子放心,以后家里如果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一定会及时为你们找到解决的办法。”既然丈夫已经答应人家了,木梓的母亲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敷衍。木场长夫人的这一关也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书记和乡长每人拉着木一凡的一只手高高兴兴地坐上了书记的“座骑”,然后浩浩荡荡从村里直奔林场而去。在木一凡看来,这也许是他一生当中最高兴最值得自豪的一天。就这阵仗,在全乡来说也就只有他自己能够获得,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木一凡虽然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是木梓的母亲却为了这件事情和他生了大半年的气,甚至一年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也难怪老伴儿跟她耍脾气,木一凡回林场不久,答应给他办事的乡党委书记就调走了。直到林场因为政策原因解散那天,木一凡的工作编制问题始终没有解决。没办法他最后只能回家种地,再次老老实实地当起了农民。

或许这就是木一凡的命。看来这幸运之神并不会经常光顾我们。有时机会只能给每个人一次,尤其这送上门的幸运能否把握住,关键还得靠自己。

如今,令木一凡感到欣慰的是,木梓已经出落成一个非常俊秀的清纯少女,而且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木森和木林也相继入学了。大弟木森头脑聪明性格顽皮,成绩在班上也是上等。他和木梓只差两个年级。

自从木梓上了初中,她明显感到父亲在快速地苍老。也许是父亲年轻时独闯江湖承受了太多的不能承受之重,再加上多年的辛勤劳作,软骨症使他的腰明显地弯了,背也有些驼了,头发也变得花白。脸上再也看不见当年的踌躇满志和意气风发。可能是经历了太多的失败和人情冷暖,父亲的思想变得越来越谨慎,保守执拗,自以为是的感觉越发强烈,只要他认准的事情没有人能够说服他。特别是他对木梓将来的发展和木梓本身的想法产生了严重的分歧,这也使他们父女之间的沟通和后来的相处有了更加激烈的碰撞。

木梓上了初三以后,她的学习成绩直线上升。尤其是对数理化三门学科的超常理解和发挥,让她成为全学年组理科成绩的第一人,是名副其实的“学霸”和“考神”。骄人的学习成绩让全校师生从此对木梓刮目相看,也使她对自己未来人生的发展有了更加美好的选择和规划。

木梓的同桌叫江敏芝,从初一到初三,两个人一直形影不离。江敏芝的爸爸江振业是乡政府秘书,非常有能力。她家的生活条件在全乡也是数一数二。江敏芝家住着将近1000平米的四合院,那时家里就有了汽车。木梓家和江敏芝家相比简直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江敏芝带点好吃的零食会主动和木梓分享。木梓虽然不喜欢吃别人送的东西,但江敏芝的确是真心实意地送给她,时间长了木梓也就欣然接受了她的好意。从此,两个人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闺蜜挚友。有时,木梓放学赶上大雨天,道路泥泞,不能骑自行车回家。江敏芝就把木梓带到她的家里做客。

木梓晚两年才上学,所以,江敏芝比木梓小两岁。她虽然长得不如木梓好看,但是聪明伶利。性格就像炮筒子一样直来直去。她爱打扮,很善良,就是有点不爱学习。她的成绩并没有木梓的成绩好。遇到比较难的数学题,她都会请教木梓。每逢木梓到她家里做客的时候,江振业对木梓都特别客气,大加赞赏,并嘱咐江敏芝一定要向木梓好好学习。这时,江敏芝就会和木梓开玩笑地说:“我爸可喜欢你了,他经常对我说,人家木梓怎么怎么学习好,并指着我的脑门说,你就是个小笨蛋。看我爸那样好像我是捡来的,你才是我爸的亲女儿,哈哈哈……”

第5章

木梓的性格与江敏芝相比正好相反,她安静、谨慎,从不张扬。对于江敏芝看似玩笑的话,她听了只是一笑了之。但木梓在内心确实把江敏芝当成了好朋友。有时,江敏芝拉着木梓的手撅着小嘴幽怨地说,要是她能向木梓一样学习成绩那么好,她爸爸就放心了。从那以后,江敏芝只要向木梓请教问题,木梓都会比以前更有耐心地为她讲解,直到她完全弄懂。其实,她内心也非常希望江敏芝日后能够和她一样有更好的发展。让木梓感到特别欣慰的是,通过她的帮助,江敏芝的学习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

马上面临毕业升学考试了,木梓对学习抓得更紧了。但是,她同时也面临着一个两难的选择。在当时,初中学生毕业时,有两个选择:一是升入高中,三年之后考大学。通过考试,成绩突出的学生择优升入市里重点高中,剩下的学生到普通高中就读;二是考师范毕业之后当老师。当时农村中小学校的师资力量大多以民办教师为主体。为了进一步提高农村中小学师资水平,省里每年都会给各个乡镇的初中毕业生分配若干名额升入师范学校学习。这些学生毕业后正式成为国家公办教师回乡任教。如果家里有一定的背景,有的人还可以留在省城或者其他城市的学校任教。所以,在当时,对于家庭困难的学生直接考入师范学校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考重点高中和考师范学校,这两个选择只能任选其一,不能兼报。对于木梓来说,她内心最大的愿望就是升入重点高中然后考大学,从而实现她的人生梦想。而对于报考师范学校的事,她并没有在意。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并不适合当老师。但讲真儿,如果她要是真的选择考师范,全校的初中毕业生几乎都不是她的对手。

考试前的一周,父亲木一凡向女儿问起了志愿的事。木梓就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地告诉了父亲。木梓想,父亲一定会支持她的梦想。因为她知道,父亲是非常希望他的孩子们能够考上大学,光宗耀祖,去实现他自己没能实现的夙愿。而他的三个孩子中,木梓的学习成绩最好,她最有希望考上大学。

父亲听了木梓的想法后并没有急于表态,而是了沉思了很久才对木梓说道:“木梓,我还是希望你报考师范学校。”“为什么?”木梓十分不解地问父亲。父亲坐在炕沿上慢慢地说道:“木梓,你也知道咱们家的实际情况。再过两年你大弟木森也要上高中了。如果你再上高中的话,就凭咱家的经济条件,肯定担负不起。将来你小弟木林肯定也要念高中。这样的话,家里就供不起你们读书了。所以,我希望你报考师范学校。因为凭你的学习成绩,你一定能考上。况且考上师范学校是在省城念书,毕业以后也有机会留在省城工作。爸爸知道你的志向不在这里,但我这么做也是希望你能为家里减轻一下经济负担。同时为了你弟弟们的前途,我只好让你做出点牺牲,委屈你了,木梓。”

看到父亲花白的头发以及那张日渐苍老的脸,木梓只是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父亲的决定,然后走进了里屋关上了门。这时,木梓强忍住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能理解父亲的苦衷,但她不能理解的是,在父亲的心里为什么儿子和女儿的分量就不一样呢?难道她不是父亲的孩子吗?尽管木梓的内心感到很委屈,但她也知道,以父亲的性格,他决定的事基本是改变不了的。退而求其次,如果真的能考上师范,自己即使不喜欢当老师,但也能实现进城工作的梦想。想到这里,木梓内心的不平衡倒有些坦然了,因为她对自己还是有绝对的信心。

第二天,木梓很早就来到了学校。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江敏芝看到木梓发红的眼圈便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我的大小姐,谁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我去摆平他!”木梓看到江敏芝煞有介事的搞怪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虽然她知道江敏芝爱和她开玩笑,但她听了这些玩笑话还是非常开心的。木梓觉得能有江敏芝这样的好朋友,她感到特别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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