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人,白晓音撕破了平日温和的笑容面具,第一次对着米卡疾声厉色道:“你什么意思,看我不爽冲我来就好,为什么要叫梁天昱去算计我弟弟。”
“你在说什么笑话?我会叫梁天昱去算计你弟?你是什么大人物啊,我要对付你还叫别人动手?”米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接过管家递过来的帕子,捂着嘴咳了咳,“再说了,梁天昱是你的前男友,要真是他在背后捣的鬼,也是你和他之间的恩怨,往我身上泼什么脏水。”
白晓音的眼神一暗,指甲陷入柔软的掌心,轻微的疼痛像是芦苇在心脏尖上扫荡,瘙痒难耐,“你不用装傻,梁天昱喜欢的人是你,他与我作对,自然是为了帮你出气。”
米卡的笑声戛然而止,随手丢开帕子,哒哒地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警告你,不要把我和梁天昱牵扯到一起。你不觉得恶心,我觉得。你能为了钱待在他的身边,我不能。”
“是吗?我还以为,你还很享受他对你如痴如狂的爱慕呢。不然当初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那么生气,那么抓狂呢?”白晓音松开手,掌心留下四个月牙般的痕迹。
米卡抱着胸,不屑地望着她,“够了,你不用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梁天昱的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你选择他,就是背叛我,敢做就要敢认。直说吧,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想做什么,总不会真的是为了蒋晴做出头鸟吧。”
“好,梁天昱的事情就先放一边不提。你说的对,我不是为了蒋晴来,我是为了你来。”白晓音后退几步,拉开她和米卡的距离,与她平视。
“我?来和我没头没脑地撕上一场?”米卡不解地笑起来。
白晓音重新笑起来,眼神森然:“不,我来帮你赶走陈静一。”
米卡知道,这是一个交易,她对自己有所求。但是,在这方面,她还没见过有人能比得过白晓音手段高明。
米卡沉默了半晌,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第十四章
天气阴沉沉的,白晓音穿的却很鲜亮,明艳的姜黄色长裙衬得她的面容白皙不已。精致的盘发和温柔的妆面让她容光焕发,好像前几日招商会上受到的屈辱一扫而空。
来请她喝茶的罗娜见了,不住地夸赞:“你这是拿下了西滩的大单子,春风得意啊。”
白晓音笑着接受了她的称赞,礼尚往来地道:“娜娜的画廊展会也办得很棒,媒体上都是一片赞扬。”
只是私事而已,所以白晓音没有特意把周末休息的司机叫来开车。坐在跑车驾驶座上,她习惯性地戴上墨镜,油门一踩,就风驰电掣地开出了别墅车库。
“你车技不错啊。”罗娜坐在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感受到难以忽视的推背感,笑得有点牵强。
白晓音的速度没有放慢分毫,她目视前方空无一人的盘山公路,墨镜下隐藏的眼睛没有丝毫笑意,嘴角却下意识地微扬,“你要是交一个玩赛车的男朋友,车技也不会差的。你妈妈最近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不就是玩赛车的,还拿过奖。”
罗娜不屑地哼了一声,“他那是不务正业!”
“眼界高,这是好事。”车子猛地一拐,车胎和马路相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惊得罗娜尖叫一声,旋即又在白晓音平静的话语中不好意思地收敛,“男人都是一个样,要选也要选个上进的才对。只是,白日梦还是要少做,你说是不是?”
罗娜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眼见着跑车开进了市区,因为限速的交规慢慢地放缓了车速。她干巴巴地笑了,心知肚明,自己放肆传播邵怀先的消息被白晓音知道了,这是在给她一个小小的下马威。
“晓音姐说的有道理,找男人确实要擦亮眼睛才行。不然,岂不是像唐艾莎一样了吗。”罗娜心虚,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她侧着头,想看清白晓音的神色,却因为对方脸上遮住了半张脸的墨镜什么也没看到。
外人眼里,大部分时间,白晓音就好像是一个只会微笑的机器人。
白晓音也不多为难她,慢慢悠悠地接腔道:“唐艾莎那事,也只是谣言,你可再别乱说话了。她可不像我脾气那么好,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车子平稳地开到了岷江大道,开过了崔西的古着店和礼服店,直愣愣地钻进了美容院的地下车库。等到两人悠闲自得地躺在混合了许多香味的美容室,脸上覆满了奇异颜色的泥膜时,话题已经从唐艾莎身上跃到了田谭和陈静一这边。
白晓音漫不经心地听着罗娜在自己的耳边絮絮叨叨,说什么陈静一是世上第一白莲花啊捞女啊,还说田谭是撞了鬼才会和这种自轻自贱的女人厮混,诸如此类。
她挺不愿意听这话的,像是嘲讽拐了千万个弯,最后转到了自己的身上。想来,以前和梁天昱在一起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在背后这么骂她吧。
“你有什么不痛快的,陈静一捞再多的钱,那捞的也是田家的。”白晓音呛了一句。
罗娜听了就知道她心里不快活,顿了一下也就收声了。她虽不说话,但心里却在盘算:白晓音这是攀上了比蒋晴更大的靠山邵怀先,不然往先哪里有这么大的底气。
人为财死,罗娜忍下了这口气。
白晓音半天没听见罗娜说话,撑起半个身子越过操作台看向对方,瞧见对方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的样子,和那敷了一层糊糊也能看到的别扭神色,忍不住笑了出声。
“怎么了,和我闹别扭?可别说我不提醒你,陈静一真要是小白花,没点手段,哪能勾得田谭神魂颠倒。再过段时日,米卡要是不快些把她赶走,我看田家少奶奶的位子坐不坐得稳还难说呢。”白晓音按响了手边的铃。没过一会儿,美容师就迤然来了。
人多口杂,罗娜就是想接着问下去,也只能闭嘴。
等到美容嫩肤一系列流程弄完,两人穿着一身浴袍到了桑拿房时,罗娜已经憋了好半天的话。
她见随身跟着的工作人员把一应的物件放下离开,忙不迭地轻轻关上了门,一吐为快地问道:“难道米卡还斗不过那个破落户?”
白晓音解开浴袍,从容地倒了一杯清茶,慢慢地抿着,“男人不就是喜欢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要是这个红旗性子烈,让这个男人飘不起来了,不痛快了,我想他就会考虑换一个新的、可以容忍的红旗。”
罗娜挨着坐过来,有些不信,“田家和米家是联姻,怎么会容得田谭一个人胡来。”
“都说了红旗性子烈,不痛快了闹起来,那就不是田谭一个人要分了。”高温下,白晓音面若桃红,像是个小女孩一样娇艳,但看向罗娜的眼神却没有半点小女孩的天真。
随着白晓音的话语,罗娜像是见到了米卡和田谭分道扬镳的场面,忍不住地皱起眉头。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父亲那些让人作呕的情妇和私生子,也难以抑制地涌起了悲伤和愤怒交织的情绪。
白晓音见到她的样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温柔的嗓音在烟雾缭绕的桑拿房轻盈传开,带着蛊惑的意味,“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到时候,我们也只能看在田家的面子上捧着这位新人,跟着笑一笑了。”
罗娜年轻的脑瓜没有对于危机的预警,就这么糊里糊涂地顺着白晓音的话想了下去。她想到到时候要与陈静一这个小三为伍,胃就一阵翻涌,双眸倏忽间布满阴霾。
“真恶心!”罗娜的沉声恨道。以不光彩的手段侵夺他人财产的行径,她怎么想都恶心。
父辈们虽然大部分也是人模狗样,但到底身边的妻子都是糟糠之妻,若是抛弃了,道义、名声上说不过去,所以都还是收敛着在私底下闹腾。但要是年轻一辈的陈静一真做成功了,她那些流落在外的兄弟姐妹的妈们绝对会像闻着饵的鱼群一样,疯狂地像陈静一学习,那对于她而言才叫难堪。
她转身抓着白晓音的手,用一种万分恳切的语气道:“晓音姐,你能把陈静一弄来,就一定能把她弄走是不是?”涉及利益,她完全没有了看戏的心思。
白晓音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微笑,任由罗娜慌张地抓着她的手,推辞道:“都说了不是我,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