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城春草木深(7)
“阿玉,你去哪里了?”方月上前几步拉住了方玉的手,眼眶里微微泛着红。
张骅点头道:“对啊小师弟,师兄几个方才四处找不见你都快急疯了。”
“我,我今天不小心走远了些,迷路了。”方玉说罢抬头紧张的看了林雀一眼。
林雀忙点头道:“对,好在我们的人发现了这个小兄弟,所以便送他回来了。”
“多谢长官,有劳您了。”方世强说罢对着林雀微微鞠了一躬。
林雀忙扶住了方世强胳膊,道:“您言重了阿叔,现在世道不太平,不过好在小兄弟遇到了我们,以后可要多加注意才是。”
方月摸了摸方玉的头说道:“以后若是想出来便告诉姐姐一声,我还以为你今天遇到什么坏人被欺负了呢。”
“欺负?没,没有。”方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兀自红着脸低下了头。
这方林雀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干笑了两声,道:“时间不早了,那我便不打搅各位了。”
“这天冷,长官喝口热茶再走。”李秀说着便拿出了钥匙作势要开门。
林雀忙摆手道:“不必麻烦了各位,在下还有些要事处理,既然已经把小兄弟安全送到,我便放心了。”说罢便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弯腰钻进了车里。
“多谢你林大哥。”方玉轻轻的摆了摆手。
林雀点了点头,轻浅的一笑,道:“再会。”
眼看着车子沿着街道渐行渐远,张骅拍着方玉的肩膀故作羡慕道:“小师弟,坐车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咱们的驴车舒服?”
方玉低着头,细声说道:“我太紧张了,没,没来得及感受。”
“好了,小玉今天估计也吓到了,大家赶快休息去吧。”李秀笑着拉过了方玉,却看见一旁的方月像木头般的杵在了原地。
“丫头。”李秀唤了一声见方月没答应便走了过去,“丫头,看啥呢那么出神,魂都快没了。”
“啊,秀,秀姨。”方月猛的缓过神,局促的搓着衣角低下了头。
李秀朝着街道远处望了望,轻声笑道:“刚刚那个是东区的林副官,应该有二十三四了吧,至今未娶,是很多姑娘的心仪对象,你要是喜欢秀姨去给你说说。”
“哎呀,秀姨,你说什么呢。”方月的脸腾的红了起来,随后跺了跺脚跑开了。
方世强看着捂嘴偷笑的李秀奇怪道:“月娃,她这是怎么了?”
李秀止住笑撇了方世强一眼,轻嗔道:“月丫头长大了,该有自己的事情了,当爹的人就是心不细。”说罢便快步走到了前头。
方世强拿着烟管挠了挠头,问到一旁的王福,“月娃她?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王福摇了摇头,道:“平时班主你对师妹她挺好的,是不是师妹她太担心小师弟了?”
“或许是,要是娃她娘还在就好了。”说罢,方世强也加快了脚步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夜色更加的深沉,万物皆归一片寂静,林雀下了车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却见严野屋内仍旧是一片灯火通明,他抬脚走了进去,果不其然,刚进门便见着严野盘坐在沙发上轻阖着双眼,一只手扶着额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严大爷怎么还不就寝?”林雀弯腰拾起地上的报纸扔在了桌子上。
“你说,爷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严野双手交叉在一起环在了胸前。
林雀重重的点了点头,严肃道:“何止过分,简直是太过分了,没想到严爷竟然还有反省自己的时候。”
“林副官,你去帮爷去查,查今天那个人的身份。”
林雀无奈的抚额,道:“严爷又想要干什么?”
严野一本正经道:“爷要去解释,亲自找那人去解释。”
“严野,严爷?”林雀凑到严野面前挥了挥手。
“怎么了?”严野一把挥开了林雀在面前晃悠的手。
“没怎么,我还以为严爷你喝醉了呢。”林雀直起身子撇了撇嘴道。
严野放下腿站起身子便朝着楼上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说道:“这件事便拜托你了,哦还有。”严野顿住脚步转身看向了林雀,“今天送大牢里关着的那个小子的两个新兵,让他们去训练场跑个二十圈,告诉他们,以后再遇到这种人,管他们是谁的种,先给爷关起来再说。”
“是,严爷,在下遵命。”林雀挑了挑眉,颇有些好笑的看着严野离去的背影。
京北茶楼本就生意好,自从方家班来了以后,更是将这茶楼的生意推上了一层楼,新来的客人里,大部分便是冲着这茶楼请的新伶来的,也难怪酒香不怕巷子深,何况这京北茶楼也不是深巷,这一传十十传百便在北平这片街道上传开了,甚至有些停驻的外乡人也被吸引了过来。
“老爷,你是没看到黄老板的那张脸,真是和那猴子屁股一般模样了,气得通红又不好发作。”小厮在一旁乐的合不拢嘴。
杨武文瞥了一眼小厮道:“瞎说什么,人能和畜生一样吗?人家黄老板也是个精通生意的人,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小厮撇嘴道:“谁让他之前处处与咱们作对了。”
杨武文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一会你去给方班主说一声,这一场过去在家多休息几天,不急下一场。”
“老爷,那么多宾客慕名而来,为啥不让他们多唱几场?这段时间不过就演出了两场,未免太少了些。”
杨武文背过手,说道:“细水要长流,我想把方家班留下来。”
小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台上,方玉也落下了尾音,这一场便是结束了,台下的宾客依旧是意犹未尽,仿佛还沉浸在刚刚的演出里。
方玉对着台下鞠了一躬便作势要退下,却在这时从宾客里站起了一个人,只见那人一身整齐的西装,手指上还盘着几个金镏子,他身后还站着几个家丁模样的男子,看样子应当又是哪家的少爷,只见那人嚷嚷道:“下,下一曲,给,给我唱,唱一个贵,贵妃醉酒。”
方玉停在台上说道:“这位先生,下一场需要等到几日后,今日的场子已经结束了。”
那名男子提高了分贝,不悦道:“几,几日后,不,不行,我,我就要今,今天听,你,你唱。”
杨武文忙从一旁走过来,笑着道:“呦,这位客人稍安勿躁,我呢,是这家茶楼的老板,这演出也是由我安排的,今日这一场下来他们人也挺累的,不如这样,下次,下次就唱您点……的贵妃醉酒怎样?”
那人对着身后摆了摆手,随后便有一名家丁上前来递过了一个盒子,男子接过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整齐的堆放了十几枚银元,周围的人一片唏嘘,这人倒是出手阔绰的很。
杨武文为难道:“您这是?客人,茶楼这都是定了规矩的。”
男子晃着手中的盒子道:“进店,店以后,客,客人为大,今,今日若是不,不唱,小心我,我……”
“我我我,我什么我?”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众人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墨色长衫的男子从观众席中站了起来,一顶黑色的礼帽将这人的脸遮住了大半边,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
“你,你敢学,学我,我说话,找,找死。”说罢男子便挥了挥手,示意家丁围住那名墨衣男子。
店里的宾客瞧见形式不对,便都自觉的闪退到了一旁,杨武文忙劝道:“各位有话好好说,这又是何必呢?”
“我唱便是。”方玉不忍看到杨老板为难的模样便开口道。
“唱什么唱,爷不准。”墨衣男子撩起衣服下摆,一副准备开打的模样。
听到这越发熟悉的声音,方玉的手指猛的一发颤,只见几名家丁将墨衣男子团团围在了中间,完全无退路可走,见这情形,墨衣男子的嘴角挑了挑,猛的一个上前将面前的一个家丁撂翻在地,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做反应。
几名家丁吆喝着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却见那墨衣男子身形敏捷,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多时,男子带的那几名家丁全都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直哎呦的叫唤着。
“都,都是一,一群废物,”男子的脸扭曲着突然朝着墨衣男子的方向奔了过去,墨衣男子下意识的抬手一挡,便猛的感觉到肩膀上传来一阵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