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城春草木深(13)
“不给阿爹和姐姐说一声他们会担心的。”方玉担忧的望了一眼京北茶楼。
严野加快了脚步,目光却始终注视着前方,“爷会派人告诉他们的。”
就这般,烟雨朦胧的街道上,一身整齐军装的男人拉着另一位白色长衫男人的手静默的朝前走着,脚下踩着雨水浸透了的青石,穿过了挂满了大红灯笼的街道,他们避开了这夜晚一切的喧嚣,灵活的钻进了夜色里。
军区里的人大部分都去参加了林雀的婚礼,只留有部分士兵巡逻着,严野拉着方玉灵巧的避开了巡逻的部下,他们二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客厅,紧接着直奔上了二楼。
所有的摆设依旧如自己离去时那般无二,严野推开卧室的门便脱下了外衣,关门,然后转身抱住了方玉,方玉微微颤抖着身子倚靠在严野的身上,嗅着那若隐若现的烟草味,不抗拒也不愿再推开了这个男人。
半晌,严野摸了摸方玉的头低声道:“你长高了,都快到爷的鼻子处了。”
方玉轻轻应了一声,将红透的脸继续埋在了严野的肩上,严野紧了紧喉咙,捧起方玉的脸轻声道:“你,相不相信爷?”
方玉望着那双只剩下深情的眼眸,抬手拭去了严野眉上的水珠,点头道:“玉相信爷。”
严野欣喜的将头抵在方玉前额,随后低下头落下了一个深沉的吻,越是吻着越是深沉,渐渐的淹没了窗外扑打的雨声,严野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身下的人儿,将头垂在方玉的耳边轻声道:“爷不能给你一个他们那样婚礼,也不能给你一个家,以后的路还长着,你怕不怕?”
方玉紧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严野勾了勾嘴角,将头埋在了方玉的脖颈之中,一室旖旎,却不亚于那红烛罗帐,路灯透过窗氤氲着气氛,那如玉洁白的光滑上逐渐透上了一层的水雾,像是平静的水面上荡起了一层的涟漪,一圈荡起一圈,很难再平歇,又恰如森林中的野兽低声轻吼着,转而又听得夜莺悠扬婉转着,船舶行于江之上,破开了面前的水路,水波荡漾,一圈连着一圈不复停歇,终在停泊靠岸之时船头撞击在了甲板上,而后,这舟停了,水面也渐渐恢复了平静,那未曾逝去的圈圈涟漪却也昭示着它曾经被惊扰过……
方玉醒来之时已经接近了半上午,凌乱的床单,叠放整齐摆在床头的衣服以及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大号的衬衫,方玉刚想要坐起身子便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又瘫软在了床上。
“你别动,爷来。”严野刚刚进入卧室便见到了趴伏在床上的方玉。
方玉通红着脸将头偏向了一旁,任由严野横抱起自己一直走到了大厅内,桌子上早已摆放好了粥食点心,看来是有人一大清早起来细心准备的,严野把方玉轻轻的放在了椅子上又将碗筷端到了方玉面前,每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无微不至。
“快尝尝爷做的粥怎么样。”严野满脸期待的坐在了一旁看着方玉。
方玉点了点头,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粥温热而不烫口,像是为了吃它的主人特地而放凉的,方玉想着想着越发觉得这粥甜丝丝的,像是加了蜜一般。
“怎么了?是粥不好吃吗?”严野看着发愣的方玉,突然抓住了那只的手将方玉用过的勺子放在了自己的嘴边舔|舐了一口。
“你……”方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羞红了脸,嗔怪的看了严野一眼。
严野的奸计得逞,得意的挑了挑嘴角道:“爷都把你吃了个遍,这算什么。”
“别,别瞎说。”方玉轻咬着嘴唇,恨不得将头埋在腿里。
严野抬手揉了揉方玉的头发,笑道::“好了,爷不和你闹了,吃罢饭爷就送你回去。”
林雀的新住处就在距离秀厢客栈不远的一处院子里,当打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严野时,他先是愣了片刻,随后才惊觉的将人迎了进去,“严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夜里刚到的。”严野边说着边将手中的礼物递了过去。
林雀撇了撇嘴,道:“昨天到的怎么不直接过来?”
严野上下打量了林雀一番,笑道:“还不是为了不打搅兄弟你的洞房花烛夜,看来你昨个夜里睡的不错。”
“倒是严爷这刚一来就拿我作玩笑。”林雀轻笑了几声,便看到了随后紧跟着踏进门的方玉。
“姐夫。”方玉对着林雀甜甜的一笑。
“快进去吧,你姐姐正在屋里忙活。”林雀微笑着用手指了指堂屋。
待方玉进了屋,他又马上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容看向了严野,“昨天晚上阿玉和你在一起?”
“嗯,在一起。”
“一整晚?”
“当然。”
林雀压低了声音道:“严爷,该不会你……”
严野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多加掩饰的说道:“爷该做的都做了,但爷不后悔。”
林雀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阿玉是我弟弟,你是我兄弟,虽说……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待他,要不然……”
“知道了林副官,哦不,爷是不是该称您一声大舅子?”严野嬉皮笑脸的看向林雀。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真是没个正经。”林雀翻了个白眼转身进了堂屋。
第12章 一言为定
一九三七年年初,北平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城里的老人都说这是天快要塌下来了,那场雪下得极大,压坏了不少的屋瓦。
北平的东区军分区内,一道纤瘦的身影手里抱着一本书在书房里来回的踱着步,他刚刚停顿住步伐,一双大手便从身后蓦地环了过来,随后将其整个人紧紧的箍在了怀里。
“你注意着点,万一有人过来呢?”方玉嗔怪的拍打了一下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
严野一把抽过方玉手中的书,嬉笑道:“有人来就让他们看着,爷的人爷想怎么抱就怎么抱。”说罢便将书本凑到了眼前,一字一句道:“春寒,嗯~不过爷可记得你不怎么识字。”
“要你管。”方玉夺过那本书紧抱在了怀中。
严野挑了挑嘴角,伸出手捏了捏方玉的脸颊,道:“这几年爷太宠着你了,个子没上来,脾气倒是上来了。”
方玉猛的低下了头,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泛红了面颊。
“你过来,爷来教你识字。”严野好笑的看了方玉一眼,绕到了书桌旁。
方玉紧随着走了过去,严野便把方玉拉在了怀中,随后抓住了那只细长白皙的手从桌上拿起了一只钢笔,他的手裹着方玉的手,随后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起了字来。
“这个我认识,方玉,我的名字。”方玉握住笔歪歪扭扭的在下面写了一个严字便忽地顿住了,他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轻声低喃道:“你的名字我只会写一半,另外那个字,难写一些。”
“这可不行,爷的名字你一定得记住。”严野刮了刮方玉的鼻子,又握住了那只有些温凉柔软的手,“一个像里却又不是里,一个是给予的予。”
“野。”方玉用手指在纸上顺着那个字轻轻的划过,一遍又一遍。
严野松开了方玉转身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本字典递了过去,“这个给你,从这个上面可以学到很多的字。”
方玉接过那本字典抚摸了几下便抱在了怀中,他的脸上浮起了些许红晕,“玉还是想要爷教我,以后能一直这般教下去。”
“嗯,爷答应你。”
未等雪化去,这人便又要离去了。
一番缠绵后,透过窗的便只有发黄的天与黯淡了的光线,方玉蜷缩着身子昏睡着,朦胧间便觉得被人扳过了身子,他睁开惺忪的睡眼便对上了严野一双深沉的眸子。
方玉困倦的一笑,伸出手抚摸着那熟悉的脸庞轻声道:“怎么还不睡?不是说明日一早便会走吗。”
严野紧握住那双双凉丝丝的手放在了胸膛处,沙哑着声音说道:“爷这次真的不知道何时回来了,现在国情动荡不安,战乱频发,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爷得去需要爷的地方。”
方玉的心里泛着酸,他侧着身子,眼泪便跨过鼻梁流了下来,“得去,严爷放心的去,玉会照顾好自己,这国家得有像你一样的人来守护。”
“等着爷好不好,等爷去和小鬼子打仗回来,等爷凯旋归来。”严野轻抚着方玉的脸庞,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柔软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