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傅云深的话,余中庆与夫人顿时相视了一眼,两人心里俱是充满了疑惑,按理说,傅云深的身份在这摆着,与他们家又不相熟,他能有什么事儿,拜托在他们的身上?即便是真有事,也大可派身边的副官前来说上一声,又何需这般亲自上门?
“司令请说,只要余某能够办到,余某全家上下,一定义不容辞。”余中庆当下开口。
傅云深闻言,便是淡淡笑道:“余司长言重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傅某听闻,贵府上的小姐与傅某的未婚妻关系极好,如今傅某成婚在即,便想劳烦贤伉俪,当傅某的媒人。”
听了傅云深的话,别说余中庆夫妇吃了一惊,就连躲在楼梯口的余薇薇也是睁大了眼睛,刚才见傅云深蓦然来访,她只以为是父亲在部里出了什么事,倒不曾想,傅云深来他们家,竟是为了沈新桐!
“原来是为了新桐,”余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当下就是笑道:“傅司令说的极是,新桐和我们家薇薇是一起长大的手帕交,之前也经常来咱们家写作业的,司令放心,我与沈家太太平日里也是相熟的,这个媒人,我倒是要厚着脸皮,当定了。”
傅云深闻言,黑眸中便是浮起几分笑意,他站起了身子,惹得余家夫妇也是连忙起身,傅云深敬了一个军礼,与两人道:“既如此,傅某便在此谢过贤伉俪。”
第29章 其实,是我想见你
待傅云深走后,余薇薇方从楼梯口跑了下来,看着父母仍是站在门口,目送着傅云深的车队离开,余薇薇撇了撇嘴,与父母道:“爸爸,妈妈,人家都走了,你们怎么还在这站着?”
闻言,余夫人转过身,冲着女儿瞪了一眼,道了句:“小孩子家知道什么?”
余薇薇只不理会,上前挽住母亲的胳膊开口道:“傅司令的话我可是全听见了,妈妈,你们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们真的要去给新桐当这个媒人?”
余夫人闻言,倒没有说话,而是向着丈夫看去,余中庆察觉到妻子的目光,便是转过身子,与母女两道:“傅司令都亲自上门了,咱们难道还能推了不成?”
余夫人微微颔首,道:“要说起来,咱们家与男方女方都能认识,让咱们去做这个媒人,倒也说的过去。”
说到这,余夫人顿了顿,又是说道:“只不过我倒不曾想到,这傅司令会这般在意新桐,为了她不惜放下身段,亲自上门,给足了咱们面子。”
“他哪里是给咱们面子,”余中庆看了妻子一眼,道:“他是在给沈家面子。”
余中庆说完,似是不欲再多谈此事,只径自去了书房,余夫人则是挽住女儿的手,与她道:“你抽空去沈家一趟,让新桐和她母亲说说,就说……”说到这,余夫人略微顿了顿,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就说我和你父亲这两天便会前去拜访。”
“妈,”余薇薇摇了摇母亲的衣袖,道:“你知道那傅云深是如何与新桐说的吗?他和新桐说,只要新桐嫁给他,他就把新桐的父亲和哥哥给放了,您瞧瞧,他分明是在威胁新桐,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们这些军阀头子还在做强娶民女的事情,你和爸爸不帮着新桐也就算了,你们还要去当媒人?你们怎么能这样?”
余薇薇说起来十分气愤,一张脸更是红扑扑的。
“够了!”余夫人皱着眉头,与女儿斥道:“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个什么?今后再不许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胡言乱语!”
见母亲这般斥责自己,余薇薇气的跺了跺脚,从屋子里跑了出去。
沈宅。
听到叩门声,沈新桐前去打开了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英气磊落的面容。
是傅云深。
看见他,沈新桐心中一紧,她的手攥着门框,自己都能察觉到自己的手心沁出了滑腻腻的汗水。
傅云深望着面前的少女,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他微微笑了,眼瞳中难得的透出几分温和,与沈新桐道了句:“不请我进去坐坐?”
沈新桐的心“砰砰”跳着,她垂下眼睛,道:“我娘刚刚歇下,怕是不便请司令进屋,还请司令……见谅。”
“既然这样,那你跟我走吧。”傅云深温声道。
沈新桐愕然的抬起头,向着他看去。
“你别怕,”见自己的话吓着了她,傅云深连忙开口:“只是带你出去转转。”
说完,傅云深自嘲的笑了笑,又是低声说了句:“其实,是我想见你。”
第30章 我是疯了
沈新桐闻言,只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看见他面上噙的微笑,心里更是觉得不知所措,她身在江北,自然听别人提过他的名字,在世人的言语中,皆道傅云深是个心机深沉,手腕凌厉的人,想来也是,似他这样的身份,不狠又如何能服众?就连之前见他时,沈新桐对他的印象也莫不是沉稳而冷峻的,此时却见他与自己这般笑着,又说自己想见她,沈新桐的手指仍是攥着门框,清丽的面庞却是微微发烫起来。
“走吧。”傅云深的声音仍是温和的,他望着面前的少女,乌黑的眼睛深不见底。
沈新桐一怔,却没有动。
“不走?那我进去。”傅云深见状,便是挑了挑眉,作势要踏进沈家的院子。
“傅司令!”沈新桐吃了一惊,顿时喊了他一声,沈新桐生怕他进来会吓着母亲,沈母如今的精神已是绷到了极点,若是看见傅云深,少不得又是一番惊吓。
傅云深停下了步子,没有再往沈家走去,而是站在那看着沈新桐。
沈新桐鼓起勇气向着他看去,傅云深,一直以来她都只在报纸上见过,或从别人的嘴巴里听过他的名字,可如今,他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而再过不久,自己就要嫁给他,沈新桐每次想来,都觉得荒谬。
她定了定心神,终是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并将院门带上。
傅云深看在眼里,也不曾再说什么,只带着她上了汽车,何副官也是跟了进来,坐在了副驾,司机踩下了油门,车队顿时离开了沈家的巷子。
沈新桐微微抬眸,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就见街坊们俱是三三两两的立在自家门口,向着傅云深的车队引颈张望着,一些妇人的目光中无不满是艳羡的样子,沈新桐看着,心中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无声的收回目光,只垂下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傅云深取出了一根烟,刚欲点上,可他很快便想起了自己身边的沈新桐,遂是将烟卷搁下,他转过身向着沈新桐看了一眼,看着她恬静温婉的侧颜,只让他的心怦然一动,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无数的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可偏偏在她这么个丫头片子面前,他竟跟一个毛头小子似的,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傅云深眼底浮起几分自嘲,他收回目光,道了句:“我去过你们学校。”
沈新桐闻言,心里就是微微一怔,她想起了余薇薇之前和自己说的话,傅云深去学校找自己,她是知道的,可她却不晓得,他为什么要去学校找她,他又是如何认识的自己?
在她的印象中,她从没见过这位江北司令。
念及此,沈新桐忍不住抬起眼眸,向着傅云深看去,傅云深迎上她的目光,深邃的眼睛中蕴着淡淡的笑意,与她道:“你们校长喊出了一个叫叶鑫彤的女学生,刚开始,我以为是你。”
这件事,沈新桐也是知道的,她看着男人的眸子,却终是问了一句:“傅司令,曾经见过我?”
“见过,”傅云深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专注,望着沈新桐的面容,与她低声开口:“在长安大街。”
她们的学校,便位于长安大街上。
“第二次见你,是清明的时候,在燕山,只不过这两次,都是我看见了你,你却没见过我。”傅云深说着,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沈新桐倒不曾觉得有什么,前排的何副官心里却是惊愕极了,他跟随傅云深多年,还从没见他这般和气的和谁说过话。
沈新桐想起自己与母亲去燕山上坟时,曾朦朦胧胧的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此时听着傅云深的话,她才蓦然想起,当时唤自己的人,定是傅云深无疑了。
其他的话,便无需再说了,他在长安街上见了自己一面,便去了她们学校打听她的下落,他这样的身份,可见当时便对她存了心思,可若说,单凭在街上见过自己一面,便要娶自己为妻,这实在是太荒诞,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