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糯(16)

“那……模特是不是不能动啊？”她印象中是这样的。

“哈。”齐笙大笑一声，“不用的，自然点就行了，动作幅度不要太大就行。国画不像油画或者素描那样需要很长时间。放心，我下笔还算比较快的。”

齐笙说完，就收拾起桌面来，拿起牡丹图两侧压着的镇纸，将图纸轻轻卷起来，放在一旁的圆筒中。然后重新取了一张干净的宣纸，在桌面上铺平，用镇纸压住边上。

“等我磨墨。”齐笙一边说一边往深黑色砚台中加入少许洁净的清水，然后左手拿起一条墨锭，微微使力地在砚台中垂直研磨。

米糯糯一脸好奇地绕到长条桌的另一侧，坐在凳子上，两手在桌面上撑起脸庞，认真地看着齐笙重复打圈的动作。“小少爷，我第一次看人家磨墨，感觉还挺好玩的。以前都是在古装剧里见到。”

齐笙闻言轻笑，看了一眼米糯糯，问道：“要不要试试？”

米糯糯赶紧点点头。

齐笙将砚台往她那边推了推，然后将墨锭递到她手里。

米糯糯拿着墨锭，迟疑了几秒，回想着刚刚齐笙的动作。

齐笙见她没有动作，便伸手握住她拿着墨锭那只手的手背，稍稍用力带着她的手。“像这样，稍微用力，垂直着，打圈。不要斜着磨，或者乱推。”

见她大概明白了，齐笙才松开了手。

米糯糯微微抿嘴偷笑着，然后按着齐笙所说的磨了一阵，便感觉到了手酸。

“小少爷，这个……磨起来……呃，还挺累人的。”根本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些淑女那般优雅轻松嘛。

齐笙笑了笑从她手中接过墨锭继续磨起来。

米糯糯也恢复到刚刚撑着脸围观的样子。见过齐笙很多次了，最近她住在齐家，还每天一起上下学，可他现在这幅专注地做着一件事的样子，却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认真的神情，感觉特别戳心窝子呢。好像周围发生什么也无法影响他一样。

“帮我去旁边接点清水。”齐笙将桌面上一只像个大汤碗般的青花瓷笔洗递给米糯糯。

“哦好。”米糯糯接过笔洗往旁边走去，旋了一圈看了看上面别致的花纹，“好漂亮。”

“桌上这一套都是我妈以前送给我的。”齐笙解释道。

米糯糯心想，在齐家住了几天了，她都听见齐夫人说了齐笙好几次，让他好好学习，不要搞那些只能算是兴趣爱好的东西，原来是指的画国画。“齐夫人嘴上说着不想让你画画，其实心里还是挺高兴你画这个的吧？”

齐笙点点头。“嗯。”

他还记得他妈妈拿了他的画装裱了一堆，得意洋洋地想要到处送人的样子。他觉得太丢脸了，给制止下来了。

米糯糯很快便接好半钵水端过来，放在桌上。

齐笙磨好了墨，便从陶瓷山形笔架上拿了一只趁手的毛笔洗了洗，准备开始画了。

看到突然又盯着自己看的齐笙，米糯糯一时紧张得手脚都不知怎么放了，心里满满的尴尬。她到底要摆个什么姿势画上去比较好。

☆、十四口

第14章

芹菜牛肉丝很好吃。

——米糯糯

齐笙笑着看向米糯糯局促不安的样子，说道：“就在旁边随便坐着吧，一会儿就画好了。”

“哦。”米糯糯听话地点点头，然后在旁边一张长条桌旁的凳子上坐下。这里刚好对着齐笙，还能看见他在纸上下笔的动作。

齐笙也不过是随便练练笔，心血来潮想画个人像而已，所以也没多准备，下手便开始画了起来。

米糯糯托腮靠在桌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齐笙面前的那张宣纸上，看着纸上一点点地沾染上墨迹。

齐笙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脸上。一开始她还觉得有些不习惯，被盯得久了，倒也好像无所谓了一般。别人都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她还在这儿别扭个什么劲儿呢。

米糯糯几乎没怎么动，一直保持着托腮坐在桌前的动作。

好像确实没过多长时间，她便看见齐笙停笔了，将手中的毛笔放回了笔架上。

“画好了吗？”米糯糯悄悄伸长了脖子，望着桌面上的那张宣纸，看起来好像确实是填满了笔墨的样子。

“嗯，好了。”齐笙对她点点头，然后又看向桌上刚刚完成的人像画，觉得差不多了。

米糯糯这才活动了一下胳膊，站了起来，走到齐笙身边去，探头往桌上看去。

“哇，这是我吗？感觉好漂亮。”米糯糯欣喜地看着宣纸上的自己，比她想象中的好看得多。

齐笙让了让身子，让米糯糯可以走到画跟前来看。“没怎么画过人像，凑合能看吧。”

“不啊，小少爷，画得特别好。”米糯糯神情认真地看着齐笙的眼睛问道，“能送给我吗？我喜欢。”

本来也只是练手之作，齐笙没多想就直接点头答应了。“不过没有表，干好了之后我拿回去给你吧。”

米糯糯抬头对着齐笙一笑。

两人离着很近的距离，米糯糯觉得整个鼻间都是那种好闻的墨香味道，闻着不自觉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这么近地看着齐笙，好像觉得跟平时看着的样子有些长得不一样了，不过还是那么的好看。

“想什么呢？”齐笙看着眼前盯着自己发愣的小人儿问道。

米糯糯仿佛被抓包一般，小小慌乱了一下，赶紧低下眼去，又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随口扯道：“嗯，是不是该吃午饭了，有点饿了。”

齐笙闻言也看了看时间，正好快中午饭的时间了。

“那准备走吧。等我洗一下。”齐笙说着将笔洗、砚台和毛笔都拿去冲洗干净，然后领着米糯糯出去了。

两人一边往食堂走去，齐笙一边侧头看向米糯糯。“心情好些了没？”

米糯糯跟齐笙保持着一点点距离并肩走着，微笑着回答他：“好多了，谢谢你。”

“嗯，不用太担心。我妈会给你找闵安市最好的医生的。”齐笙一边说一边将手抄在兜里配合着米糯糯的步子慢慢走着。

沉默了一会儿，米糯糯小心地说道：“小少爷，妈妈的事情，真的特别感激齐夫人，我感觉这辈子都无以为报了。”

齐笙轻笑一下，道：“那就报一辈子好了。我妈应该会特别高兴。”

他妈妈想要女儿这事儿挂在嘴边好些年了。米糯糯来他家暂住这事儿也算是缘分。他自我认为，当时好像除了带米糯糯回家，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他未成年呢，也没身份证。而且米糯糯当时的心情应该没办法一个人回家呆着。

“小少爷。”米糯糯侧头看着他道，“我都在你家住了好些天了。要不是你当时来医院找我，我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齐笙条件反射地想开玩笑说，那你也报答我一辈子好了。话没出口，过了一遍脑子，就觉得不太对，收住了。

见齐笙没有说话，米糯糯继续说道：“其实，今天妈妈也转到普通病房了。我想，我在齐家也麻烦太久了。还是得搬回去住了。能不能跟齐夫人说一下。”

这些天她自然也是感觉到了齐夫人对自己的喜爱，但那终究不是自己家里，总觉得这样一直厚着脸皮住着，有些不妥。

“不行。”几乎是米糯糯话音一落，齐笙便脱口而出去地拒绝。

他停顿了片刻，想了想才又说道：“你一个小女生，一个人住多不安全。晚上放学也很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现在你都高三下学期了，办住校也来不及了。”

“这……”米糯糯突然想到班主任跟她说过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他，他去跟学校申请，临时办理个住校，应该不难吧？

于是她又对齐笙说道“小少爷，我倒是也可以去请班主任帮忙申请一下住校，应该可以的。”

虽然她更想回自己家里住，可能会舒坦一点，但齐笙说的安全问题，确实也存在的。她自己一个人晚上回家估计确实也会害怕。

“在我们家住得好好的，为什么不住？不准搬走。高考前，都住在我家。除非你妈妈出院回家，你才准回去。没得商量。”齐笙说完稍微加快了一点点步伐往前走。

“可是，我这样住在你家，说不过去呢……”米糯糯声音越来越小，她本想说没名没分的，又觉得没有这个词这么夸张，于是改口道，“非亲非故的，也不好常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