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的结果就是,梁晋下一次课间操还是没有出现。不光这一次,以后梁晋课间操时间都不会出现在操场上了。因为,梁晋自己跟管理广播站的老师请示了,以后的课间操,他每天都会在广播里弹吉他,这样既能练琴也不算是违规了。结果,反而是梅花二高的广播站反而成了亮点,附近好几家中学都有慕名前来的。甚至连教育局的领导都知道了,有一回视察还点名要见梁晋,于是梁晋就更加出名了,把冉铭月恨得牙根痒痒。
最新的月考成绩又出来了。冉染这回没干过他们班的学习委员,月考成绩屈居第二名。而有人欢喜有人愁啊,梁晋又是毫无意外地继续蝉联了年级第一,据他们班的同学说,梁晋也不怎么用功学习,一下课就往琴房跑。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一天冉铭月正垂头丧气,往家里面走。她今天受了刺激,晚自习过后,又留在教室学了会习。快走到家附近的时候,路过一个废弃挺多年的面粉厂。冉铭月是知道那里的,经常有一些披头散发的二流子在那里搞聚会。但今天她这么随意地一撇,发现刚才进去的那个人怎么那么像她大哥冉铭扬呢?
冉铭扬越想越觉得,那个人就是他大哥。她大哥什么时候跟一群小混混玩到一起去了。大哥不会对不起她大嫂吧,冉染还那么小呢。
冉铭月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仗着胆子混在人群就往里走。没想到里面地下室入口还守着一个小青年,也是头发老长披在肩膀上。看见穿着校服的冉染,立刻就把她就出来了,脸上笑呵呵的:“这是大人来的地方,小姑娘快回去吧。”
冉染站在地下室入口,隐隐还能听见里面嘈杂的音乐声,跟迪斯科舞厅似的。他哥不会在里面跟别的女的跳舞呢吧?冉铭月越想越着急:“你就让我进去吧,我找人。”
☆、梁晋冉铭月番外(二)
梁晋几个礼拜之前,机缘巧合下结识了一位唱作人,叫冉铭扬。说来也巧,这位前辈就是前一阵子找过他好几次茬的那位冉铭月同学的哥哥。冉铭扬是一位很温和的绅士,能有一位这么勇猛的妹妹也还挺奇怪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跟冉铭扬一见如故。他们之间很多音乐理念和对音乐的品味都很契合,就比如说对民谣、对摇滚、还有对披头士的热爱。
他初来乍到,不知道原来上海的地下音乐也发展的初具规模了。冉铭扬给了他一张地下音乐会的入场券。今天作业有点多,他在教室写完了作业才匆匆赶过来,估计音乐会已经开场了。
他是在学校附近的厕所把衣服换掉的,毕竟来这种场合不好穿着校服。但他没有穿披头士那种经典的机车服皮裤和铆钉鞋,也没有留长发赶潮流的意愿。他觉得音乐就是音乐,感受内在就好了,外在只是形式,这一点冉铭扬跟他的看法完全一致。
梁晋正想着一会儿要不要开口跟冉铭扬开口借唱片的事,竟然看到了地下室入口的冉铭月,正脖子粗脸红得跟守在入口的人解释着什么:“冉铭月?你在这干嘛呢?找你哥啊。”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诶?等会儿......你怎么知道我哥......”
梁晋没工夫跟她解释那么多,把入场券递给守门的,说是冉铭月是熟人,就直接带她进去找她哥去了。
“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
梁晋疑惑地看了一眼冉铭月。
“你是不是来这蹦迪的?你怎么认识我哥的?是不是他总过来蹦迪?”冉铭月一脸警惕地看着梁晋,严肃的逼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蹦迪?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梁晋实在是被冉铭月神奇的脑回路给打败了。
其实,梁晋是一个挺温和的人,虽然在学生堆里面很是出名,但是人一直没什么架子。冉铭月在广播站事件之后,心里不服气又变着法的找理由,找过他好几次茬,他永远都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到后来,冉铭月反而在心里唾弃自己公报私仇,再也没有寻过他麻烦。反而背后乱嚼舌根的被她逮住好几个。
但这并不代表冉铭月心里就对他服气了。该不服还是不服的,艺术方面现在练也来不及了,不过她决定要在学习上超过他,一定要比他考上的学校更出色。
冉铭月终于承认了梁晋比她优秀,不过她是一定会超过他的。刚才看到梁晋也来蹦迪的时候,她有那么一个瞬间是幻灭的。不过在受到她的质问的时候,他又笑得那么开心,似乎事情也不是那么回事。
梁晋没有理眼前这个小学妹那些稀奇古怪的表情,他一把掀开厚重的门帘,震颤的音浪扑面而来。
冉铭月晃了晃脑袋,抠了抠要被震聋的耳朵。
咦?这里好像不是迪厅。简易的舞台上,有两个弹电吉他的,还有一个贝斯手,左边是架子鼓,右边还坐着一个打卡洪的。
最中间是一个披着长发,穿着皮衣皮裤的歌手。喊地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至少冉铭月是这么觉得的,她听得嗓子疼。
来的人挺多,周围有跟着主唱一起嚎的,也有摇头摆尾跳机械舞的。一时间,冉铭月也不知道冉铭扬到底在哪。她转向梁晋说了一句什么梁晋没听清,又凑到梁晋耳朵旁边,大声咆哮:“你知道我哥在哪吗?”
梁晋捂了下差点被震聋的耳朵:“你小点声。”
冉铭月,超大声:“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梁晋无语,抓着她的胳膊终于在一个略微僻静的角落,找到了冉铭扬。
这件事最终以冉铭扬给了冉铭月一百块钱封口费告终。冉铭月表示再有下次她一准到嫂子面前告状,愉快地收下了钱买了十套黄冈密卷,并在下一次的月考中,稳稳地拿下了年级第一。
不过梁晋可没给她封口费,按照校规擅自出入这种成年人场合,肯定是要被警告的。冉铭月也不知道的,竟然没有利用起这个名正言顺的打击报复机会。就当是感谢他带她进去找大哥吧,冉铭月这样想。
梁晋再次见到冉铭月是在她家附近的一个路口。其实梁晋这一个多月来,一到周末总是往冉铭扬家里跑。一方面,是因为冉铭扬,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可以算的上是相逢恨晚了,冉铭扬比他大七岁也算得上是忘年交,他家有个三岁多的小女儿,长得可爱极了特别像她姑。另一方面,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是为了谁来的。不过他来了好几次都没看见冉铭月,冉铭扬虽然结婚了,但是父母都不在了,他们也没搬出去,就带着两个妹妹一起在大院里住。他过来的时候,冉铭月不是在隔壁屋做作业,就是在她和妹妹冉铭凤那屋里学习,从来也没见她出来过。
他失望之余,也觉得见不到是好事情。冉铭月到底跟自己不一样,他已经在申请国外的音乐学院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开春他将去往茱莉亚音乐学院。冉铭月也有只记得路要走,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应该会考上不错的学校吧。听冉铭扬说她想学医,他相信她以后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至于他,注定要为音乐事业奉献一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脚步。
所以,注定不是一条道路上的人,何苦非要硬拧在一起。就像他在北京的一个摄影师朋友秦郁风,去年年底因为女朋友怀了孩子就匆匆办了婚礼,由于女方是上海人还跟着来到上海打拼。要他看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他不好多说什么,且看着吧。
梁晋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温和且理智的人,但他也有不理智的时候。比如说现在,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再往冉铭扬这边跑了。心里却对自己说,见到她一次就好了,省了心里总是惦记着。
也幸亏今天他来了,他这样想着。
因为他看见冉铭月正趴在电线杆子上哭,脚边还放着一个装着浆糊的油漆桶,还有用石头压着的一叠纸。
“冉铭月?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梁晋走过去,拍了拍冉铭月的肩膀。
冉铭月显然没想到梁晋怎么会突然出现,她吓了一跳。随后赶紧胡乱抹了把脸,拿袖子擦了擦鼻子,样子有点狼狈:“啊,是梁晋同学啊,我哥给人修缝纫机去了,我嫂子都在家呢,你过去吧他一会就回来。”说着还往旁边挪了挪,挡住脚边的油漆桶和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