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间烟火+番外(97)
“没有。”
“那你怎么定义好作品?传唱度高的吗?那你听不听摇滚乐,听不听民谣?”
豆哥一时语塞。
“有的人能一首歌就封神,但那需要运气,也讲究语境。写歌又不是单纯的活字印刷,灵感也不是每天都有,如果强迫自己创作是很容易崩溃的。”
豆哥挑了挑眉毛:“易条杠老师,我认输,好吗?可以开始录口播了吗?我给您打光?”
易安踪一边接过子由递来的手机,一边蹙着眉无奈地笑起来:“我真的没有在杠,不是在随便讨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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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迦下飞机前自己叫了辆车,豆哥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刚刚在车后座上坐稳。
豆哥再次提醒了她酒店位置和房间号,并告知她自己会在大厅里等她。
宋清迦再次诚恳道谢。
“都算是朋友嘛,老这么客气干嘛?”豆哥怪不好意思的,并告诉她,“他下午出去参加同学聚会了,估计会晚一点回来。你吃饭怎么办?”
“我自己可以的。”宋清迦明白他一向周到。
她来魔都的事刻意拜托豆哥先替她保密。其实做决定也就是一分钟的事,她没怎么收拾行李,拎了个迷你轮箱就出发了,正好销掉她剩下的一半暑假。
到了酒店,豆哥果然在大门口迎接她。在豆哥的热情劝说下,两人一起在酒店餐厅里吃了晚饭。
宋清迦拿到门卡,终于进到易安踪的房间。此时离她决定过来探班的那一刻,正好过去36小时。
他在这间房住了有两个多月了,里头到处堆满了他的生活用品。
茶几上堆放着的墨镜盒以及各式帽子仿佛是在现场集会,开封了的矿泉水瓶随处摆放,甚至有一只空瓶像个体操选手一样被他稳稳地戳在落地灯的顶罩上。
她送给他的香薰蜡烛摆在电视柜上,前面居然按大小顺序排排坐了五只柑橘,以及一樽奇异博士手办,气氛实在诡异。贴满彩色sticker的剧本册子更是散落在各处。
几只大号的行李箱排列在墙边,地上还有一只箱子开着大口平摊着。宋清迦将自己的迷你轮箱也推过去,跟他的巨无霸箱子排在一起。
他从来懒得撕行李标签,箱子上贴得乱七八糟。
宋清迦不知为何,忽然回忆起去年,他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场景。当时好像就是这只黑色箱子,很低调,但又很强势地占据了沙发后的宝地。
她顺势蹲下来,伸手抚摸了一下挂在把手上的胶纸。她曾经非常想要撕掉它们,但是此时此刻,她竟然津津有味地研究起行李牌上的标签来。
在她不知道的日子里,他去过哪里,从何处归来,竟然都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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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同学聚会一年一度,换着城市开,今年是魔都的同学做东道主。
虽然易安踪这两天上过热搜,但因为对象是圈外人,同学们也不好意思调侃。于是桌上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邢畅和莫丹霓身上。
酒过三巡,劝酒的表演队伍已经拉扯到了房间的边缘,就快破门而出了。席间烟味缭绕,他揣了手机起身去了小阳台。
楼下正是一条繁华的商业步行街,沿街挂满了亮晶晶的LED灯串,灯幕之下行人如织,一派热络繁荣景象。
身后的推拉门突然响动了一声,有人钻了出来,在他身旁站定。
易安踪闲闲地望过去,轻笑道:“祝贺你签了新公司啊。”
梁秋月客气地摇了摇头:“换个地方打工而已。”
“最近上微博,看到你的新东家已经开始造势了。”
“正在接触新项目,竞争很激烈。”梁秋月很不好意思。
易安踪了然地点点头。
梁秋月侧过头去看他,目光很诚恳:“其实还是得感谢你,要不是你牵线,我也演不了《柳叶新》,更不用说签建国老师的公司了。”
“我也只是提了一句有这个试镜机会,我们公司的制作部我是说不上话的,后面的路还不是你自己踩出来的?”
梁秋月抿了抿唇,感慨道:“你真的帮我太多了,包括你借钱给我的恩情,我一定会还的。”
“不是早还清了吗?”易安踪笑道,“再说你也知道,那钱是我爸的。”
她当时怎么也不肯拿他的钱,他只好告诉她,自己跟易江和早就没联系了,剩下这张卡在他手里,给他也不想用。
“还没算利息呢。”
“当时也没谈利息啊?怎么,你想用央行基准利率算?”
梁秋月便也开起玩笑来:“等我以后红了,你只要有合作需要,我随叫随到。”
易安踪笑得很开怀:“行。”
梁秋月这几年成长很快,校园里那股子柔和劲儿到如今变得更有韧性,也更有弹性了。
易安踪还记得大二那年,某个秋风扫落叶的夜晚,他刚从校外回来,路过风波浩渺的人工湖时,听见有个女生躲在柳树下偷偷地哭。他还以为那人想不开要跳河,走过去一看,是班上年纪最小的梁秋月。
他耐心问过以后才知,她表妹被男朋友骗着在网上搞校园贷,欠下的钱利滚利,拖的时间太长,数额已经大到不可能还得起了。表妹不敢告诉家人,只能求她帮忙筹钱。
梁秋月心一横,答应了一部小成本电视剧的邀约。但她自己也害怕,那个选角导演说话时眼睛一直往她身上瞟,她听过太多不好的故事,直觉这次也难全身而退。
当时断断续续听完梁秋月的解释,易安踪皱起眉头看她:“你是不是发烧了?知道有坑还往下跳?”
梁秋月边哭边说:“但我妹妹的事......要是告诉她爸妈,会把她腿打断的......她爸爸酗酒,脾气一直不好......”
而她自己家境也普通,父母是小城公务员,家里一直在还房贷。
易安踪沉吟片刻,叫她马上打电话拒绝那个副导演。
“当着我的面打,现在。”他当时说。
至于那笔钱,易安踪想都没想,从他爸给他的“成年基金”户头取出来借给她了。
其实那会儿他俩根本不算熟,而正是因为梁秋月执意要帮表妹还债,她当时的男友气得跟她分了手。
不过现在来看,她还得庆幸当时分得早。因为后来她这位前男友脚踏多只船的事闹得全校皆知,此人再也没摆脱过渣男的名头。
在这方面,她有时确实运气不太好,会碰到些奇怪的人。
这会儿她想起什么来,于是询问易安踪:“最近乔夜柏老约我吃饭,他一直说跟你关系特铁,你说说,他这人怎么样啊?”
易安踪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做朋友的话,还是挺不错的一个人,很仗义。”
梁秋月懂了,颔首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作为朋友,易安踪很仗义,梁秋月自然也是。
他有女朋友的事,梁秋月早就知道。后来他们合作多次,网络上老是传两个人的绯闻,梁秋月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发微博澄清,态度诚恳,语气严肃而活泼。这也是易安踪的粉丝一直不反感她的原因。
他们只是短暂地在外头聊了几句,包间里的人就来召唤他们进去拍大合影了。散场后,易安踪搭了同学的车回酒店。
他明天下午还要拍戏,晚上只是象征性地喝了点红酒。
刷卡开门的时候,他发现屋里竟然亮着灯,这让他有些诧异。
“豆哥?”他关门的时候顺便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
不对,房间里有音乐声。是老柴的《四季》,六月船歌。
他心里逐渐升腾起一丝不可思议的、难以名状的雀跃之情,在这种渐强渐浓的情绪驱使之下,他迈着缓慢的步子踏过地上的绒毯,往里间走了过去。
卧室里仅开着光线柔和的阅读灯,有个红裙姑娘正趴在他雪白的大床上看书,雪纺的裙摆四散开,纤细的腰塌下去,美妙的曲.线在其后一起一伏,小腿反勾起来,玲珑的一双脚丫正下意识地随着钢琴旋律摆动。
易安踪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观赏了半天。
宋清迦不是没听到声响,只是她太沉迷于小说剧情,以至于大脑对于新插入的进程响应太慢。
她过了很久才突然从跌宕起伏的情节中惊醒,意识到自己是在易安踪的房间里,而刚才有个人在外面叫了一声。
她回过头去,见易安踪抱臂靠在门口,像极了易拉宝上的广告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