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是个撒娇狂(42)
“不睡了。”顾辞年抬手摸了摸后脖颈, 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看她目不转睛地在盯着他的眼睛看,他勾了下唇,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心疼我?”
倪布恬:“……是愧疚。”
顾辞年置若罔闻,笑得有些吊儿郎当:“真心疼我下次就注意点, 别再像昨晚那样,折腾我一整夜。”
倪布恬:“……”
她觉得她和顾辞年接受的大概不是同样的九年义务教育,至少学习的不是同样的语言系统,否则怎么好好的一句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总会让人面红耳赤?
她清了清嗓子,再次选择性耳聋。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电梯旁,倪布恬左右环视了一圈,没看到小可的身影。正打算给她打电话时,小可像平地冒出来般从两人背后出现了。
“顾老师,甜甜姐。”
一晚上不见,小可像是转了性,脸颊红红,声音怯怯,连脚步都放得轻轻的。
三个人一同进了电梯,电梯下降,密闭的空间陷入没由来的沉默。
倪布恬清了清嗓子问:“你刚刚去哪了?怎么从那边过来?”
小可悄悄瞄了眼顾辞年,声若蚊蝇:“去小刘房间拿了个东西。”
小刘是生活制片的助理,就住在这层靠近电梯的房间。
倪布恬“哦”了声,没话了。
电梯在下一层停下,门慢慢打开,门外站着个不速之客,是请假归来的关荷。
看到电梯里的三人,关荷脸上闪过丝惊讶,稍纵即逝,她牵起一个像面具似的亲昵微笑,抬脚走了进来。
“顾老师,甜甜,好巧啊,你们这是……去哪啊?”
顾辞年一手抄兜,低头看着手机,帽檐低低遮下来,只露出半截高挺的鼻梁。像没听到关荷甜腻腻的声音,他淡漠地往旁侧移了一步,拿出口罩戴上。
得,这下整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了。
小可瘪了瘪嘴巴,极有眼力劲儿地往后退了退,给关荷让出空间。
关荷站在顾辞年和倪布恬中间,似乎对顾辞年的冷漠丝毫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扯起了话题:“听说林导生病住院了?”
“嗯,阑尾炎犯了。”倪布恬盯着前方,眉眼淡淡。
“哎,真是流年不利。”关荷叹了口气,啧啧出声:“先是酒店进了变态,这才几天,导演又生病了,我都怀疑是不是谁和剧组八字不合。”
倪布恬眼皮懒懒掀了下,完全不想搭理她。
气氛陷入尴尬,关荷像个自说自话的演说家,仿佛一个人就能将话题无限制地延伸下去。
电梯快速向下落着,顾辞年沉着眼,斜睨她一眼,忽得冷嗤了声:“没想到你还挺迷信。”
关荷一怔,笑得像朵向日葵:“宁可信其有嘛。”
“嗯。”顾辞年意味深长地沉吟片刻,眼神漠然地移开,“这样说来,是要把那个八字不合的家伙找出来,丢出去。”
“……”
电梯在一楼停下,倪布恬带着小可出了电梯。
关荷脸色有些僵,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了挪,又挪了挪,生生和顾辞年之间隔出沟壑般的距离。
******
倪布恬在酒店门口上了车。
车门刚一拉上,小可就长长地舒了口气,“我家哥哥真的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冷漠不理人的时候简直气场两米八,实在是太A了!”
倪布恬降下半边车窗通风,心说得有多自虐才会喜欢冷漠加倍的制冷机。
自虐粉丝小可例行吹完偶像的彩虹屁,懂事地安静了下来。
隔了五分钟,这藏不住心事的小烧水壶又开始按捺不住地汩汩沸腾。
倪布恬假装看不见。
果然,默默沸腾了一会得不到关注的“小水壶”开始主动向外“倒水”:“甜甜姐,你昨晚和哥哥一起回来的?”
倪布恬“啊”了声,想到早上对倪不逾的说辞,又说:“还有阿远和制片主任。”
“哦。”小可搅着手指,还没说话,脸先红了,“其实……我刚刚都听到了。不过你别误会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从小刘房间出来时刚好看到你们走在前面,我是想追上去的,结果不小心就听到你们的对话了。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踮着脚尖走路,不过不是因为怕被你们发现,纯粹是因为礼貌,嗯礼貌!”
倪布恬:“……倒完了?”
“啊?什么倒完了?”小可一脸懵。
倪布恬拽了个抱枕抱在怀里,手指揪着柔软的棉布料,冷静警告她:“不管你刚刚听到了什么,总之记住一句话,不信谣,不传谣。”
小可点头如啄米:“好的老板。”
隔了三秒,又压低了声音暗戳戳问:“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在,我能不能,先叫你一声大嫂?”
“……咳咳咳!”
倪布恬一口气没喘匀,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直咳到面红耳赤,才指着小可颤巍巍地问:“大嫂是什么鬼?!”
她对工作人员一向亲厚,小可从毕业起就跟着她做助理,拿她当半个姐姐,在她面前从来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拘着。
“我都听到了。”她两根食指对了对,脸颊又泛起可疑的绯红,看倪布恬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才小小声地嘟囔:“你折腾了我们哥哥一整夜……”
倪布恬:“……”
小可吞了吞口水,实在是好奇地忍不住,凑了一只耳朵过去:“老板,你悄悄告诉我,我们家哥哥,活儿好吗?”
“……”
倪布恬觉得此刻自己才应该是被烧沸的水壶,全身冒烟,脊背发烫,手脚抖得不知该往哪放。
粉随正主,所言不虚,小可果然和顾辞年学习的是同一套语言系统,正经的不学,专攻让人面红耳赤的虎狼之词。
小姑娘还竖着耳朵紧贴着她,耐心地等她的答案,倪布恬闭了闭眼睛,捏住她耳尖,气急败坏地吼道:“烂,很烂,烂透了!”
小可:“啥?!!!”
……
接下来的一路。
小可像根被雷劈中烧枯的小草,一路上蔫头耷脑地靠在车窗上,嘴里念念有词:“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始终无法从自家偶像“不行”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倪布恬实在看不过,只好删枝剪叶地跟她解释了一遍昨晚的经过。
等到下车,小可终于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
倪布恬觉得好笑,“就那么开心?”
偶像那方面的水平,对她们粉丝而言就那么重要?想到顾辞年也许每天都被不计其数的女孩子方方面面地幻想着,又想到昨晚他一把抱起自己的模样,倪布恬心里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像一瞬间滚过的电流。
她竭力扫开杂念,看向小可。
“当然开心啦!”小可眼睛里闪着欣慰的小星星,“虽然没有到我想象的那一步,但是,我粉的CP昨晚还是发糖了!”
倪布恬:“……”
倪不逾说的对,CP粉天理不容!
再这样明示暗示下去,她都要被洗脑了!!!
*****
倪布恬在舞蹈室练了一整天舞蹈,直到下午四点半。
回到酒店,她洗了个澡,擦着滴水的头发刚从雾气迷蒙的浴室走出来,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像是某种心灵感应,她没由来地心跳乱了一拍,脚下不稳,踩空了一个台阶,险些摔倒。
等看到来电显示,那种不安的感觉强烈地跳动起来。
这个号码,几乎不会主动联系她的,现在突然打来,大抵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她深吸口气,接通了电话,而后,眼皮垂下去,视线一寸一寸向下,最后失去焦距地落在地板上。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多余的话说不出,只能一声声地应着。
等电话挂断,她久久没回过神,再抬起头时,眼尾都发红了,泛着丝丝水光。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换了衣服独自开车去了医院。
到医院时,夕阳已歇,夜幕初临。
倪布恬买了花和补品,送去林以平的病房,陪着他坐了会,她抱歉地开口,“导演,我想请两天假。”顿了一秒,声音越发低下去:“临时有些事情。”
“请假?”林以平轻轻拧了下眉,有些无奈:“去吧,反正我现在也困在医院出不去。不过就两天,你可要快去快回。”
倪布恬点头:“谢谢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