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二姐怎么了?”
“她在病房,还昏迷着。医生说她小产了。”施图南说得缓慢。
“老天爷——”梁晚月喊了一声昏了过去。
施图安立刻掐她人中,施怀瑜急忙倒了水过来。施怀先诧异道:“小……小产?”
“她被人在货舱里发现,凶手正要拖着她投海。”
“看见凶手了么?”施怀先急问。
“没有。只看到一个影子。”
“图南,其实我知道怀瑾有身子了。”施怀先自责道:“她常往二等舱跑,我觉得情况不对,前天她发现我跟踪她就很生气。我们大吵了一架,她求我替她保密,她说这事等上岸了再告诉你。”
“大姐,其实这事我也知道。”施怀瑜害怕道:“我就是看见怀先哥同二姐吵,二姐提到了孩子,我就拿这事要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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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人非圣贤
“大姐,其实这事我也知道。”施怀瑜害怕道:“我就是看见怀先哥同二姐吵,二姐提到了孩子,我就拿这事要挟她。”
“冤孽呀!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敢瞒我?”梁晚月骂她。施怀瑜哭哭啼啼着说不出话。
“怀先,你知道同怀瑾私会那男人是谁?”梁晚月急问。
“我还没查出来。”施怀先摇头。
“图南,这事千万不能声张。”梁晚月心神大乱道:“你二妹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姐。”
“我已经交待了。”
“大姐,二姐在哪?我们能去看她么?”施图安问。
“医生正在做手术,晚一会吧。”
“大姐,这事一定要查出凶手,替二姐讨个公道!”
“这事一定得查!但要斟酌怎么查。”施怀先一脸慎重道:“倘若大张旗鼓地查,外头一定会闻到风声。姨太太也说了,怀瑾毕竟未出阁。”说完看看施图南。
“不行不行,这事得悄悄地查。”梁晚月急道:“图南,不如这事就交给怀先查,怀先办事稳妥。”
“好,我也这么想。”施图南应声。
施怀先一惊,按耐住激动的情绪,坐到施图南旁边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要太着急。这事交给我。”
施图南点点头,推给他杯茶道:“费心了。”
施怀先喝了口茶,看她道:“医生说怀瑾什么时候会醒?”
施图南摇摇头:“一时半会不好说。”
“这么严重?”施怀先诧异。
施图南看了眼唉声叹气的梁晚月,没应声。
施怀先也噤了声,垂头喝茶。
“出门还得要有个男人照应。以前我们在北平,谁见着我们施家不让个道?这不过才出门了二十天,怀瑾就让人欺辱了去。”梁晚月捶着胸口,胸闷气短道:“当时就该让怀璟上船送我们,好歹他官大能拿人。”
“妈,你喝点水。”施怀瑜顺着她背道:“怀璟哥成日里比父亲都忙,哪有空送我们。”
“你们父亲送也是好的。这上来就遇上帮海匪,你又同怀瑾接二连三的出事……”
“有怀先哥也一样的。”施怀瑜道:“当初是你害怕父亲,还不情愿让他……”
“怀先还是不一样。”梁晚月心直口快道:“养子同亲子到底不同。”
施怀先只顾喝茶,压根辩不清表情。
“姨太太,怀瑾怀孕少说也一个月了,那会我们还没上船。”施图南看她道:“这几日她吐得不像话,你但凡细心点,也早该察觉了。”
“我……她一个黄花闺女,我哪敢往那一方面想。”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先查到凶手才是紧要的。”
施怀先拍了下桌子,放下茶杯道:“我去现场看看。”
施怀先离开后,大家又坐了会,直到老三过来说手术结束了,梁晚月母女才随着去了病房。
施图南把屋里收拾了番,把夜明珠同扳指锁进了密码箱。才转身去了病房。还没进去就见施图安跑过来,她红着眼道:“大姐,二姐好可怜,她身上全是伤……姨太太当场就又昏了过去。”
“她醒了么?”施图南问。
“没有。那个洋医生说要看造化。”
施怀瑜坐在病床前,拉着施怀瑾的手,看见施图南进来,喊了声:“姐。”
“二姐会不会死掉。”
“不会。”施图南坐下,看了眼另一张病床上的梁晚月,没再说话。施图安在她身边坐下,双手抱着她胳膊,看着病床上昏迷的施怀瑾,也没说话。
姐妹三个只是静坐着,谁都没再开口。
外头下起了大雨,雨滴啪啪啪地砸在船体上,施图安突然道:“大姐,船会不会翻掉?英国人最不可靠了,他们以前就有一艘超级大邮轮撞到冰山,撞成两截,沉了。”
“死了好多人呢。”
“不会,我们经过的地方没冰山。”
“那会不会有四海龙王出来,把我们的船卷进海底?西游记里的四海龙王可厉害了!”
“不会,海里没有龙王。只有蓝色的海鬼。”
“蓝色的海鬼?!大姐你见过?”
“我经常见。”
“天呐,在哪?”
“在梦里。”
“哎呀大姐,你吓死我了!”
施图南笑了笑,没应声。
梁晚月不知何时醒了,半靠在病床上道:“怀瑾身上的伤不是独份,我也有。都是你父亲烙下的。”撂下这一句,再没说别的话。
“我都不知道。”施怀瑜轻声说。
施怀先进来,看了眼病床上昏迷的施怀瑾,别开眼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看造化。”
“怀先哥查的怎么样?有眉目么?”
“没有。”施怀先摇头。“门口怎么有人守着?”
“我让人守的。我怕凶手会回来继续杀人灭口。”施图南淡淡地说。
施怀先一愣,立刻道:“说得有理,是得让人守着。”想了会道:“不如你们先回去歇息,今晚我先守着。”
“怀先哥,今晚我守二姐吧。”施怀瑜道。
“你不怕?”施怀先问。
“你们都回去吧。我的女儿我来守。”梁晚月出声道。
“今晚姨太太同怀瑜守,明晚我同图安守。怀先就后天守吧。这样大家都不至太累。”施图南道。
“也行。”李怀先替梁怀瑾掖着被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施图南回了自己房间,取下耳坠手镯,解着扣子站在屏风后,脱了旗袍进卫生间。施图安也异常安静,找出身睡衣,坐在梳妆台前摘首饰。
施图安洗了澡爬上施图南的床,贴着她道:“姐,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奇怪。”
“我也说不上来,但就是很奇怪。”
“睡吧,别想了。”
“姐,你说父亲同大伯,还有堂哥堂姐们什么时候来?我想他们了。”
“也许冬上吧。”
“姐,其实我心里很矛盾。尽管父亲很严厉,但他并没有苛责过我和二姐三姐,我们内心其实很敬重父亲。但一想到姨太太身上的伤,一想到父亲老罚你跪祠堂,我心里就很难过……”
“我是长女,同你们不一样。”施图南闭着眼道。
“我有时候又想,人是不是真的有命?我没母亲,二姐三姐的母亲出身不好,那些圈子里的贵小姐嘴上说大家都一样,其实内心还是瞧不上我们。好些年前慧雯同人吵架,她背地里骂对方是小娘养的。”
“她们这些太太生的小姐,在我们面前就是有优越感,就是有些高人一等。二姐三姐想融入她们的圈子,但同时又不屑。我会假装感受不到,但心里其实很难受。”
“不必要去迎合她们。”施图南轻声道。
“也不算迎合,我会学习她们的审美品位,学习她们身上的优点,其实能学到挺多的,就是要习惯她们身上的臭小姐脾气。”
“姐,我们真的同你不一样。你根本不需要主动交朋友,你就往那一站,她们就全部围上来巴结讨好。我要是不稍微迎合一点,就交不来朋友。”施图安喃喃道:“有一次我生日,府里来了好多些小姐,但她们来了只围着你转,我和二姐三姐就在旁边看着。”
“我当时忽然就明白了,人性原来不过如此,我们都会讨好比我们优秀的人。我会讨好你,想要得到你的肯定,但我从没想过要得到二姐三姐的肯定。我喜欢你母亲,她有学识有家世又独立特行。我不喜欢姨太太,她没文化自作聪明又目光短浅。这么一想,其实我同那些高人一等的小姐没什么两样。大家同样都是瞧不上不如自己的人,只是我比她们更高明隐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