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这件事被人知道了不但他会被卸职,对公司声誉也会造成影响。”
很显然她没明白我说的“为什么”是为什么什么。
“既然你知道这种事情不好,那你为什么要介入别人的家庭?”
她却对我摇了摇头,“我没觉得这种事情不好。”
“啥?”
“追求爱情,哪里不好了。”
我无语,“你这叫爱情?那他和他的妻子算什么,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的爱情公之于众。”
“你不懂。”
“你没有道理。”我反击。
“是因为我们活在世人众多的社会下,需要生活,需要交际,所以就得遵从所谓大众的标准。”
“你觉得大众的标准是错的,自己的就是对的?”
“世界上的人那么多,一辈子都遇不完,你如何能确定你现在在一起的这个就是对的人?这个标准怎么界定?如果在在一起之后再遇到一位,各方面都比现在这位优秀一些的,但你没有放弃这个去追求那个,是因为所谓社会的要求是不能背叛,还是因为并非真爱?如果是后者,那你真爱的标准是什么,是他的各方面吸引了你,可是你再碰到的那位具备所有这位吸引你的特点,你为什么不去追求这个真爱?”
我被她的弯弯绕绕噎得甘拜下风,只好“可是”出一句,“追求下一个真爱的前提应该是和上一个说清楚断干净,而不是两个都不放手,还说什么冠冕堂皇真爱的话。”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笑道,“你的意思是...让他和他妻子离婚?”
“我,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这样的关系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
“会伤害一个家庭啊,他可是有孩子的。”
她的眼神被我的这句话说得黯了黯,“所以,你不说就不会伤害到。”
这是什么歪理!我气极反笑,“难道我不说,以后就不会被发现吗。”
我这明明是个反问句,她却当成了疑问号,“不会。”
“怎么不会,我会不小心看到,以后也会被别人。”
“因为被你们看到了,所以他以后不会联系我了。”
我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女孩平平淡淡的语调,除了眼底很浅很浅,几乎看不到的忧伤在里头来回流转着之外,就无法从别处看出情绪来。
我多嘴地问了句,“你这么喜欢他吗?”
她看了我一眼,居然很认真地回答道,“挚爱,至爱。”
我不解,“可是他大你那么多,而且还有家室。你这么年轻,长得也好看(怎么感觉像变相在夸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他。”
她重复了之前对我说的,“你不懂。”
但是也许是无人可说吧,她又慢悠悠地接起话茬,和我这样一个,算是完成陌生的人吐露起心事。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不屑,“真的好就不会有家室还勾搭小姑娘了。”我先入为主地认定肯定是魏经理作为岁数大的老油条蛊惑了不谙世事懵懂无知的小姑娘。
“他是因为我才和别人结婚的。”她睨了我一眼,似是有些不满我这样说她喜欢的人,但又好像是不屑。
我的嘴巴成功张成了可以吞一个鸡蛋的大小。
“他是我堂叔。”
好了,现在是一个鸭蛋的尺寸。
“后来被我家里人发现了。他为了保护我,就和别人结婚了。”
我手动把自己的下巴安回去,磕磕巴巴地问道,“那...怎么又和你...不怕再被发现吗?”
“我威胁他的。否则我就随便找一个不靠谱的人在一起。”
“你也是够执着的...那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说出去吗?”
她耸了耸肩,“反正你都看到了,随便你说一件还是全部,我们都完蛋。如果你不会,那就是个任意倾吐秘密的树洞。”
明明是一副任人宰割的表情,她的语气却是打定了我不会说出去的肯定。
然后乖巧地对我笑了笑,“但是你要是说出去了,你和薄经理的事情我也会说出去的喔。”
“... ...”
真是个变幻莫测的姑娘。
最后临走前她问了我个问题,是个很简单,又很深奥,大家常问的那个——
“爱情到底是什么?”
我想还有后面的一句话,她放在了心里没有问出来。
“如果爱情跨越了年龄,性别,种族,那为什么因为他是我叔叔,我就不能爱他?”
回到包厢看聚餐还没有要结束的样子,我感觉我应该是不太能在听了新同事的故事后还能镇定自若地和她与魏老板在同一个席间共餐,我找了个理由准备跑路。
才刚走到楼梯口手机就响起了消息提示音,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大老板发来的。
“等我五分钟。”
我笑眯眯地慢悠悠晃下楼梯。
然后,停住了。
最近是被常镜跟踪了吗,怎么总能在吃饭的地方碰到他。
“常”字才刚出来,一个从他身后追出来推了他一把的男人就把我的喊声打断了。
随后,那天看到的和常镜一起面对面吃饭的女生也追了出来,神色慌张地拦住那个男人。
常镜被他用力地推了一下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垂着双手在原地默不作声,周围很多人看到一女两男这一幕都开始指指点点起来,怀疑是不是“抓小三啊”,“脚踩两只船”之类。
我看到常镜那副被欺负了永远不会反击的样子就来气,怒火蹦得三丈高。平时自己欺负常镜的时候不觉得,只要是别人凶了他吼了他,我就跟个护崽的母鸡似的,提着羽毛我就飞上前。
一只胳膊架过常镜的脑袋往自己这边拉来,另一只手往腰上一插,我鼻孔朝天地模仿地痞流氓道,“推他干嘛啊你。”
常镜看见是我,先是一愣,然后立马从不想惹事变成了息事宁人的样子,“诶没事没事,我们走吧走吧。”
“你是他谁啊,女朋友吗?”对面那位横着脸回了我个鼻孔,语气比我像流氓多了,很大程度上是个真正的流氓。
“我是他姐姐!你给我道歉!”我看他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更气了。
常镜不会无缘无故惹事,而且我看他是想快点走人的样子。如果他做了对不起对方的事情,他肯定是会认真道歉,解决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现在这样纯粹只是他怕打不过人家...
“我给他道歉?你有病吧你,他没事上来对我女朋友动手动脚好吗,我还没揍他呢。”
女朋友?我一愣,不会吧,常镜现在这么厉害了,有夫之妇都敢拱了?
听到这,一直拦着我碎碎念道“算了算了走了走了”的常镜止住了劝我的动作,皱起了眉,话却是对着我说的,“没有动手动脚,我只是把她的东西还给她。”
那个气焰嚣张的男人边上的女孩子听到这神色慌张,连拖带拽,各种贴耳悄悄话,好不容易地把她男朋友拉走了。
临走前,她很抱歉地和常镜说了声“对不起”。
我稀里糊涂,抱着胸问道,“怎么了,你这是被甩了还是追女生失败了?”
常镜神色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这个,有点复杂。总而言之就是相亲对象其实有对象,家里人不同意,应付着来和我见面觉得抱歉硬塞给我贵重的道歉礼。我特意来还,于是两人你推我还了一番,结果恰好被她男朋友撞见误会了的事。”
“...这么说,你拱白菜失败了?”
“...你怎么在这?”常镜的话题转移得生硬且直接。
“喔,我们部门聚餐,诶话说大老板呢?”
我猛然想起这茬,赶忙抬头往楼梯口看去。只见身形纤长,面沉如墨的我家大老板正倚着栏杆,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呢。
第26章 26
我拍了拍常镜的肩膀,让他先回家,“我要去谈恋爱了,你路上小心。”
常镜没有接话,抬头看了眼楼梯口的人。
两个人便对视了一会。
我伸手拦断,推了推常镜。
他凶巴巴地回了我个冷嘲热讽,“别给我住外头。”
然后便睨了我一眼走了。
我抬头看大老板还没下来的意思,抬手朝他挥起来——哥们墨迹啥呢。
等等同事们出来了可不好走了。
他才像个老大爷似的一晃一晃地跟走红地毯般,降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