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梦里鲨了你(81)
宋容屿眉心微蹙,看着助理将盆栽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一角,又一步三回头,似乎想说什么似的离开了。
看得出这是一棵照顾得很好的植物,花开得很茂盛,一朵一朵攒成小束。泥土松散,似乎刚从土里移栽到盆里不久,土壤还湿润着,大概是前台刚给浇过水。
可是赵新月送他盆栽干什么?
既然都有时间送盆栽,为什么一个电话也不给他打?
宋容屿情绪不高,修长手指阖上了面前的文件,向后靠在办公椅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精致冷冽的面容在此刻竟然显得有些困倦。
他有问题想问赵新月,却不能抛开公司不管。
好不容易下班时间到了,宋容屿立刻自己开车去了赵家。
他站在赵家门前,按下门铃,门铃“叮咚、叮咚”,响得缓慢,每一声都像是响在他的心上。
直到门被缓缓拉开,门后露出一个人的脸来。
宋容屿只觉得像是有人对着他的心脏扎了一刀,心脏猛地痛起来,心底一片冰凉。他紧绷着脸上冷入骨髓的表情,才能在赵新月将他的自尊狠狠往地上踩的现在,保留一点体面。
“哟,阿屿啊。你怎么来了?”
宋景恒只穿了件浴袍,露出满是吮痕的脖颈和胸,头发还湿润着出现在他的面前。
12
赵新月是刻意等宋景恒去开了门以后,才带着哈欠慢慢走到门边去的。
“谁呀,又是你的风流债找上门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眼,然后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
和宋景恒如出一辙的问句,在宋容屿心上狠狠扎上了又一刀。
宋容屿苍白的手指蜷成一拳,紧紧握起。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久久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盯着两个人,很难想象自己曾经说这两个人是疯子。
其实此刻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这里的他,才更像一个疯子。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心理有多病态,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他亲哥哥,一个是他哥哥公开承认的女朋友,他却恨不得拿刀在两个人面前划出一条银河来,让他们离得远远的,远到再也不会刺痛他的心为止。
太难看了,他现在的嘴脸连自己都觉得难看。
质问的话,示弱的话,哀求的话,全都在嗓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出口的却只有六个字。
“赵新月,你很好。”
他的嗓子像是被利刃割伤了似的,沙哑得厉害。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垂着眼睫后退了一步,像是根本站不稳般,重新坐进了自己的车子里。不顾赵新月和宋景恒的阻止,车子发动了,在两个人面前绝尘而去。
赵新月站在路边看着车子开走,换头去瞪宋景恒。
“你瞪我干什么?”宋景恒那双风流无双的桃花眼里流露出些许无奈,“我只是借你家洗个澡,谁知道阿屿会来呢?”他拿浴袍帽子擦了擦还往下滴水的发丝,“搞得跟什么正房捉奸现场似的,明明现在我才是正房啊。”
赵新月弯弯唇角,轻蔑地笑:“您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一大把年纪跟人搞野战,搞完以后还被人把钱包偷走了,只能到女朋友家里洗澡,枉你自诩风流不羁,丢不丢人啊您?”
说完以后,两个人迈回了门里,关上了门。
“你不说,我不说,又怎么会丢脸?”
宋景恒在沙发上坐下来,从茶几上拿了串洗好的提子,摘一颗放进嘴里。
“而且你不是说跟我分手吗,我总得亲自来你家里看看,你究竟是不是被人胁迫了。毕竟像我这么完美的合约情侣,不好找吧。”
赵新月低笑了一声,从他手里那串提子上也摘了颗放进嘴里。
“差不多得了,咱们两是一样的人。其实早点儿分开也好,免得将来协议结婚以后搞得像是照镜子,也许还会为了谁先带人回来搞各种play而大打出手,这多不好。”
宋景恒笑了,嘴角带着些春色。
“行吧,赵新月。”他相当风流多情地撩了撩头发,“你跟我交往这么久,也替我挡了不少我妈的抱怨。你同样是个完美的合约情人,既然你对我弟动了真心,我又无以为报,就送你想要的东西吧。”
他把青提扔回茶几上,吮掉指尖染上的一点儿甜意,漫不经心道:“赵新月,我送你自由吧。”
“谢谢您了。”
赵新月耸肩,转头看着窗外的夕阳,露出点儿愉悦的表情来。
宋景恒见不得她开心似的,咋舌:“但是刚才我弟好像误会了什么啊,你确定不用追上去解释一下?”
“啊,今天来不及了。”
赵新月捋了把头发,又打了个哈欠。
“这么晚了,他为了躲我应该不会回家,手机和微信也应该把我给拉黑了。只能明天去他公司堵他了。”
宋景恒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哼笑。
“不错,很熟练,有我当年的风范了,我觉得能行。”
赵新月表面颔首,内心却发出轻笑。
怎么可能行得通呢。
三个梦境外加她现实中对宋容屿的了解来看,他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一旦给人判了死刑,轻易是不可能会原谅对方的。
再加上助理告诉她,孙小姐一直缠着他的事情,也许他已经气极,立刻就同意和孙小姐交往了也说不一定。
是时候收网了。
*
第二天是个阴天,翻卷的乌云像是要将这座城市吞吃入腹。
阳光偶尔会从云缝里送出点儿热意来,来不及到达地面,就已经被风吹散了。
赵新月到达宋容屿公司的时候是中午十一点半,她照旧从宋容屿吃惯了的酒楼里打包了饭菜,前台对她笑语相向,完全没拦就让她上去了,这让赵新月忍不住开始觉得自己难道想错了,宋容屿在等着她来解释?
但当她推开宋容屿办公室的门,看清楚茶几上放着的那个粉色的食盒,她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那是孙小姐的食盒,和上一次送来那个一模一样。
赵新月站在门前,看着宋容屿放下手中检阅完毕的文件,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的西装挂在一旁,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衣,露出纤瘦白皙的手腕来。仪容整洁,神情清冷,精致俊美的面容上透露着和以前一样的漫不在意,看上去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受到昨天那一幕的影响,也没有看见不请自来的赵新月。
他还是那个绅士而冷漠,从不会为女人露出多余表情的森屿总裁。
赵新月自顾自地迈步进去,在沙发上坐下来,她将孙小姐的食盒拨到一边,将自己的食盒放在了茶几正中间。
她的手指软白细腻,一下一下地在茶几上敲打着,吸引着宋容屿的注意力。
许久后,他似乎终于不厌其烦,抬了眼,双眼中好像结着冰冷的霜花。
“赵小姐好像不太懂礼貌。”
“哦?我怎么不懂礼貌了?”
赵新月似乎完全听不出他的生疏,拿手托着腮,偏头看他。
“因为我把孙小姐的食盒推开吗?这件事情我不能道歉。”她懒洋洋地眨眼,清丽的双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我讨厌她,所以我不准你吃她做的东西,这件事我早就说过了吧?”
宋容屿低嗤了一声,这是赵新月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失态。
像是急于在她身上找补回失去的尊严般,他出言不逊。
“不喜欢她的原因,是因为她比你坦荡,从来不像你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
赵新月脸上本来一直带着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渐渐变淡,然后彻底消失。
她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柔软的手指在孙小姐漂亮的食盒上碰了碰后,赵新月用一种了然的语气说道:“看来你很了解我,我的确就是这样的人没错。”
所有的柔软从她话语里消失,她说话像是带着刺:“不过恰恰相反。我讨厌孙小姐,是因为她遮遮掩掩,畏畏缩缩,喜欢一个男人不敢说出来,偏偏要去嫁他弟弟,还准备在结婚以后暗暗接近男人,给自己老公和男人的老婆头上各戴上一顶绿帽子。”
宋容屿眼睫微颤,眸光却更冷了。
赵新月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其实清楚得很,只是故意拿孙小姐来侮辱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