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暗恋](42)
回到熟悉的家乡,连空气都是鲜甜的,冬青愉悦的心情立刻被调动起来,彻底丢下了在北京快节奏高压力的感觉。
中午回家,冬母张罗了一桌好菜:“你多吃点。”
冬青嘴巴还在咀嚼,冬母一直往她碗里夹菜:“够了够了,我吃完碗里的再说!”
“在家待多久啊?”冬母收手,又另拿碗盛汤,“喝点母鸡汤,补一补,看你瘦的。”
冬青:“就三四天吧,我回来看看您,休息两天再走,还要上班呢。”
“在北京累不累啊?辛苦不辛苦?”冬母一脸心疼自家女儿,小脸又瘦尖了,“你住在哪呀?该不是住地下室吧?”
冬青差点喷饭:“住朋友家……妈,您是不是营销号小视频看多了……动不动就地下室。”
冬母忽然脑子一转:“你在北京有什么朋友,我咋不知道?”
冬青埋头吃饭:“……高中同学,说了您也不认识。”
冬母将信将疑,过了一会,她突然关切:“在北京有没有遇到什么青年才俊啊?”
“……啊?”冬青夹了一根菜薹,面不改色,“没。”
陈嘉树她从小就认识的,他不算。
“这么大了,终身大事也要放在心上。不要看忙着上班,遇到不错的男孩子也要相处相处啊,青青。”冬母语重心长。
“……哦”冬青腹诽着母亲,学生时代勒令不许早恋,毕业之后恨不得马上结婚。
“咳,你回来有三天吧,要不要约个会试试?”冬母发问。
约会,相亲?
“噗——”冬青吐出来刚刚喝进去的鸡汤,“您说风就是雨了吗,妈?”
第36章
回到卧室,扑面而来都是熟悉的味道。
冬青躺在床上和陈嘉树发消息:已经回家了。
发完,她到窗户边给陈嘉树录了一段厂里的街景,晚饭后的夏天,天色微微暗沉,下楼有人走动散步,悠闲而惬意,时不时跑过一辆摩托,鸣笛声喧闹声,一下子把人拉回童年的感觉。
他们这个厂子,好像十几年都是这样,人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轻的学生一代一代走出去,而他们的父母把一生的血汗都奉献给了这里。
纵然工厂落寞了,但这仍然是他们最亲切的家园。
陈嘉树一夜未回消息。
冬青也不怎么在意,她已经习以为常,她躺进自己的小被窝,一夜都是安静而幸福的梦。
而远在北京的陈嘉树失眠了半个夜晚,他看到了冬青的消息,还有录像里熟悉的街道、乡音,这种温暖的感觉对抗着他学业跟科研上的压力。
最近的科研和医院实习都很不顺心。
第二天,他如常去了实验室,刘子念站在门口,她背靠走廊单腿支撑着,悠闲而放松的样子。
陈嘉树硬着头皮上前。
“陈师哥,”刘子念笑意盈盈,“好久不见。”
陈嘉树扯了扯唇角,却没笑,兀自输入着门锁密码。
他走进来,刘子念也一路跟随。
陈嘉树:“你来有事吗?导师今天上午在医院,下午才来。”
“我来看下你呀。”刘子念毫不避讳,“咳咳,师哥,我加你微信,你看到消息通知了吗?”
陈嘉树还是忙他自己的事情,洗手,戴手套:“……看到了。”但是不想加。
她转了转眼睛,软磨硬泡:“你加一个呗。”
“我们平时也没什么学术交际往来,没必要。”
刘子念愈挫愈勇:“你加一个嘛~”
她是天之骄女,从小到大只要能得到的东西,刘子念都能一一争取过来,陈嘉树愈是回避拒绝,她心里的占有欲便愈发浓烈。
他有没有女朋友,刘子念不在乎。她的价值观就是,只要他还没结婚,她就能一直磨,好女怕郎缠,反之亦然。况且她的父亲是陈嘉树的硕导,所谓近水楼台,她不相信父亲的科研地位和学业指导对他没有一点吸引力。
况且,陈嘉树口中的女朋友?
刘子念不相信真的有这么个人。
她紧紧挨着陈嘉树坐着,双手捧着脸颊,一脸盎然兴趣看着他俊朗的脸庞,她就是要缠,对着陈嘉树的脸,她怎么都不吃亏。
陈嘉树被她热烈的目光注视着,心里越发恼火。
他本来以为刘子念在那日之后就会适可而止,但是事实上她改变了策略,总是时不时出现在医院、实验室,以找导师的名义,天天缠着他,一副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现在,科室的实习医生都知道有刘子念这么一号人缠着他,最无语莫过于有些人以“和导师女儿在一起少奋斗五年”这样的话来取笑他。
虽然陈嘉树意志坚定,但说不被影响是不可能的。
“刘子念,你是故意要让我在导师这读不下去?”
“我影响到你了?”她惊了一下,今天居然叫她大名,看来是真的惹毛了他,刘子念不以为意,笑了笑,“那是不是说明你心里有我了呀?”
陈嘉树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忍住心里的脏话。
刘子念:“师哥,男未婚女未嫁,我追求你,我有错吗?”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陈嘉树眉头紧锁,直接闭嘴,不想跟她说一句话。
这时严柏刚刚套上白大褂走进来,陈嘉树面色清冷,立刻走了出去:“师哥,我今天不做实验了,等会我喊人替我,你先一个人顶一会。”
唉——
他本来还想问怎么了,但严柏看到导师宠爱有加的千金刘子念正站在前面,立马什么话都噎在了喉咙。
得,这会又有好戏看了。
刘子念是出名的难缠,听说她是导师三十多岁才得来的女儿,从小宠到大,性格娇纵蛮横,在感情生活上奔放热情,从大一到现在已经换了四五个不同类型的男朋友。
陈嘉树夹在导师和刘子念中间,实在难做人,严柏揉了揉鼻头,看来陈嘉树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只能等刘子念新鲜感过去了。
到晚上七点,严柏下班。万万没想到接到陈嘉树的电话,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来实验室了。
这新的学期还没开始,陈嘉树和刘老师说退出了?
严柏语重心长:“陈嘉树,你何必呢?你忍一忍不就好了?”
“师哥,没事。我会尽快联系新的硕导的,现在还没开学,应该还找得到。”
此时陈嘉树已经在回家的地铁上。
他需要休息了,一个月了喘不过气的科研任务还有不得不去应付社交生活,让他很累,身心俱疲的累。
严柏还在电话中劝他:“你太倔了,刚易折,柔恒存,刘子念就是个小孩儿抢玩具,你理她干嘛?刘老师的实验室那么多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你说放弃就放弃了?”
“师哥,我不是对学术丧失信心,我还会回来的,可能是别的导师,别的研究方向……现在,我想先安静一下。”他对旁人的语气还是和和气气的,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陈嘉树拉着地铁上空手环,拥挤的列车罐头里,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
很久没这种感觉了,上一次是高三模考,他因为参加奥赛落下功课,在第二次、三次模考都滑出了年级前十。
虽然在高考之前因为物理奥赛金奖被保送top2物理系,但他为了更有选择性的大学专业,毅然决然放弃了保送,最后几个月奋力追赶同学们,高考一举成名,拿了全省理科榜眼。
冬青说的对,他几乎没遇到过挫折失意,一路走来更多的是鲜花掌声,鲜少阻拦和困扰。
就算是有,他选择的是争取,而不是放弃。
他考虑了一个星期,到底要不要换导师换方向,当他找到刘老师把自己心里的疑惑都说出来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来,放弃也不会怎么样。
八点,陈嘉树回家了。
已经快一个月了,陈嘉树没有踏进这这门。他打开客厅主灯,发现屋子里并不是毫无人气,相反比他住在这温馨了许多。
餐桌上一捧鲜花还散发着幽香。
他低下头准备换鞋,一脚提到了鞋盒,蹲下来一看,是一双aj,冬青买的生日礼物?
陈嘉树反应过来,还有两天他就二十四岁了。
他把鞋收好,往冬青房间走去,书桌边的烤漆皮琴箱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陈嘉树打开,一把云杉木小提琴躺在里面,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