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暗恋](15)
“嗯,好。”冬青点点头,“哎呀……”
——结果一不小心头顶撞上了放在枕头旁边的移动电源。
“怎么了?”
“没事没事,撞到个东西。”冬青笑。
一切都好,只要落落没有会错她的意就好。
冯落落:“哎呦,傻不傻哟,笑死个人了啊你,蠢萌蠢萌的。”
冬青嘿嘿一笑。
“哎,不对……咳咳,你刚刚是不是话说了一半,没说完呀?”
“什么呀?”冬青艰难地翻了个身。
才发现对床的阿姨早已经挂了电话,躺在那里玩手机呢。
这时候车厢里早已经安静了许多,冬青不自觉地也屏息,怕太过喧闹。
“为什么拒绝,那个小男生?”冯落落说。
“不喜欢呀。”冬青故作轻松道。
火车车轨隆隆声仿若在她耳边响起,盖过一切语音和呼吸。
“你又是为了谁,不愿意将就?”
“……”
手机拿离耳畔的时候,屏幕会亮。
列车慢慢地靠近隧道,信号越来越差了。
“落落……如果我说出来,你不要惊讶……”
冯落落说的语气是陈述,而不是疑问句。
她道:“陈嘉树。”
冬青不自觉地咬了一下牙关。
春节期间的那几场偶遇仿若一场梦境,这个名字在自己的生活里销声匿迹了许多,除了偶然她暗自多情的时候,脑中会自动响起来这三个字。
冬青想,不能再欺骗自己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心里那份意难平,她只不过在春节的时候偶然轻轻触碰了一下,就妄图获得更多。
“是啊,陈嘉树。”
她终于在进入隧道之前说出了那个名字。此后,窗外一片黑暗,不见星光。
陈嘉树,这个名字就是她拒绝其他人的理由。
第13章
冬青从来没有见识过北方这样来势汹汹的冬天。
抵达北京的第一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温度近十度,不似南方风中带着雾水的湿冷。但是北京的紫外线太过强烈,又加上天气干燥,她刚刚来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冬青短租在一家四环线以外的旅馆,因为是冬天,所以换洗衣物带的很少,行李箱里倒是装了好些本经典的理论书,她将一切准备得妥妥当当。
因为建筑学的特殊性,复试不是简单的面试,第一天的考试有六小时快题和英语,相关专业知识等,第二天才是面试。
第一天的笔试中,冬青自我感觉发挥的比较平稳,并没有感觉到太吃力。她晚上回到旅馆,躺在床上,心里的弦稍稍松驰了半分。
明天就是决定性的一刻了啊,别紧张,记住汪老师给自己的交代,你一定可以的。
“冬青,北京那边又冷了。”冯落落打过来电话。
此时冬青正准备提着水壶去烧热水。
“还好,整个华北还有华中地区都降温来着,家里怎么样?”冬青把热水壶放在小吧台上,稍稍扶了一下手机。
“也冷了一点,不过都三月份了,不会下雪了应该。”冯落落道。
冬青插上电源,坐在了床上。
冯落落一直给她打气加油。
“落落,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明天我就去面试最后一天啦,会养好状态的。”冬青如是答道。
之后,二人又聊了些近期趣事,挂了电话。
洗完澡之后,冬青舒舒服服地侧坐在床上吹头发。不得不说,北国的冬天啊,待在室内就像是沐浴在一个温暖的浴桶,水汤温柔荡漾。
虽然已经三月——这可能是个倒春寒。
刚刚冯落落还在劝她放宽心,轻松心态去面对这一场复试,安静下来,当有限的空间和时间挤压在眼前时,她却有点浮躁了。
书自然看不下去,冬青刷起来了社交软件的动态。
大概看了三五分钟,她才突然想起后天要去H大面试的时间定在了早上九点半。由于她住的地方正好与面试地点处在城市的一南一北,路途实在颠簸。
查完地铁路线,冬青算好时间,才算大概安心下来,不到十点,大概就睡意绵绵。
长时间的熬夜、作息不规律在这么早入睡导致的结果就是半夜自然醒。
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三点零五。
冬青本想翻个身强迫自己继续睡,却见手机的指示灯闪烁着,便打开手机看了时间,顺便看看是什么消息。
22:30:22 陈嘉树:你过两天是要去面试吗?
冷冷的屏幕光芒打在她脸上,冬青下意识咬了一下嘴唇。
03:08:29 冬青:是的,面试在后天啦[呲牙]
次日
冬青从地下通道走出来,凛冽的北风和光秃秃的树从头顶的通道口露出,从昏暗到明亮开阔,仿佛穿越了一个次元。
即便是在高楼林立的城市,冬青也感受到了那种暴露在平旷大野的感觉,尤其是在北国乍暖还寒的料峭初春。
冬青裹紧了蓝灰色的披风款围巾快步向学校走过去。
门口不远就有整个校区的平面图,识图这种事情对她而言从来都不是难事。
很快她乘上校车,到了面试教室。
上午参加面试的人不少,冬青捏着自己的作品集还有简历时,不免会张望周边排队的其他学生情况。
有人的脸上是自信明媚,有人有些许的紧张拘束,还有些人则是眉头锁着,整个人散发着闷闷的气息。
她本无意去听别人的耳边私话,奈何这声音恰巧就跑到了她的耳朵里去。意思大概就是参加面试的人里面,大部分都是建筑学里新四军的那几所高校的学生,同时还有不少老八校的学生,像那些来自普通一本院校且专业没有过评估的学校的学生少之又少。
“我们班有一个女生,设计一直做得特新潮,手绘功底超级强,毕业不考虑国内考研,直接申请了巴特莱特,还有一个男生,本校保研没去,拿到了全国top的中日合开事务所的offer……”
“加油啊,哎哎,你今天面试哪个老师?……哦,他啊,年纪蛮大的,研究古建方面的,相对呆板了一点,之前留学前苏联的……”
“你之前也在XX手绘补过课啊,我也是,怎么没遇到过你……哦寒假班啊!”
“我可以看一下你的作品集吗?”
冬青拧开刚刚在贩售机买的矿泉水,小口小口的吞咽,慢慢把视线挪到了窗户外面,落地的玻璃窗户,孤立无援的枯树在一片葱翠的针叶绿林围绕下,有格格不入。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过了四五年。
冬青当时选择这个专业不过是一点点的了解和偏执与孤勇。
她是乍一眼看上去温顺而乖巧的好孩子,但骨子里那股狠劲和决绝才是组成她的内核。
别人偏偏让她去选的热门会计、管理还有物联网之类,她一一退却,最后坚决了选了这个慢慢落没的学科。
遇到这个黄昏学科,还有全攻新兴专业的学校,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走到现在了。
也迷茫过,也想过转专业,还曾堕落到不想学习。
还好到最后,坚定下来有始有终,偏偏要让那些阻拦她的人看看她即便偏执,也未从错过。
还有,还有……会不会是另一种结果?如果她站得足够高了,当时遗憾过的事情,会不会是另一种结果?
“下一个,冬青。”
冬青迎面走向那间教室:不过,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半个小时之后,冬青走出那幢建筑学院大楼,看望门口那颗枯树。急速吹过来的穿堂风不容人多做停留。
她裹紧了围巾,把重重的作品合集都通通丢在了背后的书包里。
双手抄在兜里,沿着校园的小路慢慢地走着。来都来了,不管结果如何,总要不虚此行,在全国顶尖的学府逛一逛吧。
那一条路上洒满了红棕的枯叶。
明明已经是初春,却还有那么多香樟树后知后觉地进行着新陈代谢。她听见咯吱咯吱的叶子碎成渣子,北风一阵,聚成一团,或者落在泥土里消散。
冬青也后知后觉地琢磨刚刚自己的表现。
坐在右边的那位说老师由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反倒是另外两个老师问的问题多。问题不出其右,大多是对考研中快题设计的考量与设计思路的细化。冬青早有准备,应对如流。
后来的问题变得逐渐灵活,甚至还有老师问她在大学学习建筑学的历程以及对自己原校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