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瑕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接过他的纸巾,“没事。谢谢。”
“这河边有点滑,还挺危险的。你看你要不要去足球场坐一坐或者去凉亭也可以。”
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样子,温瑕忽然笑了,“你放心,我不会跳下去的。”
男生看到她笑,也松了一口气。他看着温瑕笑,“那就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尽快回教室吧。万一被政教老师抓到就惨了。”
温瑕点点头,又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男生转身离开的瞬间,温瑕突然想起了他来。
男生长得不算很出众。但是笑起来的时候有太阳将出,霞光冲破天际那一刹那的惊艳,温暖又充满活力与希望。
温瑕长长呼出一口气,为自己刚才的矫情羞赧万分。她看了一眼手里的纸巾,释然地笑了。
……
转眼就到了一月。一夜北风呼啸之后,秀水成功入了冬。温瑕把自己裹得跟个熊一样地坐在座位上,艰难地伸出两个手指头翻看着桌面上的物理书。
自修一如既往地吵闹着,甚至有人拿来了瓜子花生在边聊边吃。当然,这些像市井一样的吵闹声在听到一声故作高明的咳嗽声之后瞬间就消失了。
周东临第N次拉长着脸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沓表格,是文理分科志愿表。文理分科的通知很早以前就已经通知下来了,周东临例行公事地强调一遍文理选择的重要性,希望大家能慎重考虑云云。
温瑕拿到表格的瞬间就提笔填了理科交了上去。前方的徐悠悠接过她的表格看了一眼,转过身看着她,“我也选了理科。不过估计不能跟你在一个班了。”
温瑕诧异地抬头看她,“你不是文科更好一点么?”
徐悠悠嘟了嘟嘴,又叹息一声,“我妈说文科选择余地小,让我选理科。”
温瑕点点头,表示明白。徐悠悠叹气,“你不劝劝我么?”
温瑕盯着她看了一会,问,“你难过么?”她看着并不像难过的样子。
“还好吧。其实我也没什么方向,学文学理都无所谓的吧。”徐悠悠皱了皱眉头,“算啦!反正选文选理我都是一条懒得翻身的咸鱼,选理说不定还能跟你一个班呢!就这样吧!”
看着某人自己将自己安慰好了,温瑕也就不再管她,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了。
☆、第 9 章
温瑕提着杯子走到教室外面,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等到那阵寒意过去,温瑕抖了抖身子就往饮水机处走。
饮水机在走廊的尽头,其实就在他们班旁边。新学期,学校进行了文理分科,温瑕现在的班级是七班。这个班里和温瑕认识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徐悠悠,一个是林商。
还有一个属于温瑕认得但不认识的范畴。
徐悠悠踏进教室的第一天,看到温瑕就扑了过去,激动万分,感激涕零,“一定是我寒假上山烧香许愿显灵了,竟然让我跟你又在了一个班。真是太好了!”当然,她俩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同桌。现在,温瑕正是左手拿着徐悠悠的杯子,右手拿着自己的杯子,在寒风凛冽里英勇无畏地走出了教室。
当然,温瑕没有想到的是,这种天气跑出来的勇士不止她一个。
有两个男生正站在饮水机旁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温瑕也没在意,径直走过去打水。杯子放在水龙头下面接着水,温瑕抬头看了一眼墙上贴着的“节约用水”的标志又低下了头。一中打水是不需要水卡的,想喝拧开龙头就可以了。
一会,水就满了。温瑕拿起杯子正想拧紧杯盖。旁边的两个男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打闹起来,其中一个夸张地往后跳了一大步,这一步就跳到了温瑕旁边,并猝不及防地撞了温瑕一下。温瑕一时没留神,低呼一声,手里的杯子脱落了下来,哐当一声砸在了饮水机上,杯子里的水被震动着泼了出来,温瑕本能地去接,却被泼出来的水烫了个正着。
“嘶”。原本刚刚在做笔记时手就一直露在外面,冷得就快僵了。现在被开水一烫,温瑕觉得自己的手就像是一块扔进锅里的肉,猛地久被涮了一遍,就快熟了。
“对不起对不起。”旁边的男生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来对着温瑕鞠躬道歉。温瑕对着手吹了半天,虽然烫到的地方有些红了,但还算好,就对男生摆了摆手,轻生说了句,“不要紧。”
温瑕捡起那个被撞掉的杯子看了看,钢制的保温杯完好无损,温瑕长舒了一口气,重新把杯子放到水龙头下面准备重新接一杯。
刚刚撞到她的男生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帮她拧紧了另一杯水,指了指她的手问,“你这手是不是很疼?对不起啊!我一会去医务室给你买药。”
温瑕接了水,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沉默了一下。她认得他。这个男孩子其实就坐在她旁边。
叫梁宋。
温瑕摇了摇头,“不用。没什么事。”
男生把水递给她,又一次说了对不起。
温瑕接过水,往教室走。背后,刚刚一直默不出声的男生拍了一下梁宋的肩膀,“看你还闹不闹了!大冷天的叫我出来都快冷死我了,结果还撞了人家女孩子。”
“诶,你还说,明明看到别人在我后面,也不提醒我一下。”
男生沉默了一下,“她太小了。都被你挡住了。我压根就没注意。”
温瑕:“……”
她当做什么也没听见,脚步顿都不顿一下就走进来教室。
第三节课,梁宋显然认出了温瑕就是被自己撞到的女生,一节课都在不停地偷看她。
被烫到的手确实隐隐发疼,尤其动手做笔记的时候更是有种轻微的撕裂感。温瑕无奈,只好换了左手做一点小标记。
下了课,温瑕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温瑕睁开眼,就看到梁宋弯着腰趴在她的书上,手里拿着一瓶药膏和一包棉签。
“这个给你,我从校医室买的。”
温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动了动,其实已经没那么疼了。她刚想拒绝,梁宋就把药膏塞进了她的手里,“你不要想着现在不怎么疼了就不用。等下明天脱皮了怎么办?医生说这个药挺好用的。你擦一点吧。”
说着又从她手里把药拿出来,拧开递了过来。
温瑕:“……”
温瑕抬头看了他一眼,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拿过药膏挤在了手上,又抽了根棉签出来轻轻抹匀。梁宋看着她擦好,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棉签。服务得十分周到。
“谢谢。”温瑕再次抬头,男生眉眼十分自然,仿佛这些都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事。她说,“这药膏的钱,我一会给你。”
“给我干嘛!本来就是我的错,给你买药膏也是应该的。”梁宋把药拧紧放进盒子里,“你收好。”他碰了碰温瑕的杯子,“这两天我帮你打水吧!”
哪里有那么娇气,何况也不好麻烦别人。温瑕当即就拒绝了:“不用。”
然而梁宋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已经转身走了。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听见,或者假装没有听见。从那天下午开始,梁宋一下课就开始过来晃她的杯子,一发现轻了就去装满。通常都是温瑕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拿着杯子走出去了。
温瑕很认真地跟他强调,自己的手没事,可以自己打水。梁宋则冲她惊讶地抬抬眉,笑一笑,说,“这样么?”然后又继续给她打水。
温瑕也就随他去了。
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老师讲解的是《水浒传》里《林冲风雪山神庙》一段。由于是下午第一节课,不少同学都昏昏欲睡,梁宋更是已经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语文老师讲课讲到一半,恰好发现这位特别明显地不专心听课的同学,脸色一沉,就走下了讲台。
温瑕一看老师暗沉沉的脸色,想到这两天以来梁宋帮忙打水的情谊,连忙假装不经意地用笔敲了敲自己的杯子。
梁宋应声而起,仿佛条件反射一般,眼睛还没睁开呢就抓起温瑕的杯子站了起来往外走。
温瑕顿时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急忙低声叫他,“唉!不是!”
睡得迷迷糊糊的梁宋“啊?”了一声转过头来,问她,“怎么了?”顺势又打了一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