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凶(15)
我一咬牙,出了楼道。再待下去,只会让邻居看了笑话。这会儿的我,全然没有了刚才骂田脂的气势,垂头丧气的很。
下意识就想到可以去找周未,于是准备去四十三中门口。
谁知刚出小区门,脑袋里想的人就出现在了面前。
每次都觉得不可思议——总是能被他看见我狼狈不堪的模样,总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就出现在我面前。
“收容我不?今天不回家了。”我笑嘻嘻的说。
周未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和我并肩走着:“好啊,我也不回家。”他并不问我为什么,就像上一次情人节那样。
又想起周未的时候,就算我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了,我已经在青少年叛逆期里一蹶不振。现在的我就是之前自己最鄙视的样子了:仗着自己年轻就不顾及未来,像蜉蝣一样朝生暮死。
明明不久前还是个不爱顶嘴的软柿子,现在是越顶嘴越随口了,还顺带学会了离家出走。可能我骨子里就是个不服管教的人,又披着好学生的外衣浑浑噩噩过了好些年,一旦有让我堕落的理由,我就心安理得的开始堕落。
只是我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
“我们这样是入室抢劫!”我压低了声音在周未耳边喊。
他恍若未闻,自顾自地把磁卡塞到窗沿的缝隙里,然后伸直了修长的手臂,把玻璃窗往里重重一推,接着我就听到了“咔哒”一声,是窗扣松动的声音。
周未轻车熟路的拉开里面一层的纱窗和窗帘,微笑着说:“欢迎来到我的秘密基地。”
紧张到要起鸡皮疙瘩的我被他这一句肉麻的台词逗笑,看他那么认真的样子,就忍住了没有吐槽。
这里离我们住的小区有五分钟的路程,但是结构却和我们小区相差无几。这间在一楼的房子阳台很矮,并且没有在窗户外装防盗网。
“不行啦,”我已经深深的感受到好奇心对我的召唤,但还是最后言不由衷的挣扎一下,“房子主人回来,我们会被抓去派出所喝茶的。”
周未拍了拍我的肩,说:“相信我!”
我是很相信他没错,可是这种原则性问题,相信能值几分钱啊?
“房子的主人一个星期只有周末会回家,这是我我常年得出的经验!”他边说着,边赶鸭子上架似的蹲了下来,让我踩着他的肩进房子里。
我想起他说“秘密基地”的神情,狠下心踩了下去。
跟想象中的大相庭径,原以为房子里会是装修的很简陋,有细细密密的蜘蛛网。可是眼前的,是一个普通又有些温馨的房间。
我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得先转身把周未拉进来。
谁知不用我费心,他撑着窗沿的金属边缘麻利地爬了进来,我叉着腰,笑眯眯的说:“周未,你长得好像个猴子呀!”
他听完立刻做了一个大猩猩的表情,我再次被逗笑。
才不会告诉他,此刻夕阳下他栗色的头发好耀眼,本来已经很精致的容貌也像是被镀上了金边一样,漂亮得闪闪发光。
周未拉上了窗户后,我反而更紧张了。踏入了别人的领地这一既定事实不断刺激着我,此时被主人抓住的话,入室抢劫肯定是坐实了。
所以我只小心地迈开几步,感受周围有没有风吹草动。
当然我的眼睛也没闲着,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家。
房间里铺着米色的地毯;吊灯是一片连着的星星形状;占据房间最大面积的床上铺着蓝色的床单,厚厚的被褥整齐的叠放在床头;书桌上除了一盆仙人掌外没有摆别的东西;床头柜上有一个塑料杯,床边则是五花八门的零食。
“零食是你带来的吗?”我咽着口水问。
周未直接过去拿了包薯片给我:“当然了,秘密基地嘛。”
我吃着薯片,谨慎地小碎步移到了门把那里,把房间给反锁了,然后才长吁了一口气。就算主人突然回家,我们也有时间逃跑。
周未看了看窗外,对我说:“邓悦林,手机。”
“啊?你不是有我手机号了吗。”我不解其意。
他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天马上黑了,你还是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刚刚那会儿我是又不安又兴奋,竟然把离家出走这个初衷给忘了。
我想了想,先给妈打了个电话。她倒是很快就接了起来。
“哟,浪迹天涯的还会给我打电话了?”说出口话还是那么的难听。
我耐着性子说:“今天我去杨漾家住,明天等你气消了我再回家跟你谈。”
“别谈了,就住着吧。以后管叫杨漾的妈妈叫妈妈,同学家就当你自己家了,多牛啊,叫同学养着你吧,也不愁吃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