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殊(37)
风落目光灼灼,接过酒,视线没偏半分。
伴随着唯美温馨的音乐,两人手从对方臂弯绕过,一同饮尽这交杯酒。
风落听过这曲子。
柳儿在负心郎成亲当晚穿着自己准备的嫁衣,独自饮了合卺酒后,割腕自杀。
在回忆的美好和现实的冰冷中,让生命随着血液一丝丝殆尽。
这是一场悲剧,一个身世凄惨、被命运从头到尾捉弄着的、可怜的青楼女子悲惨的一生。
风落不清楚柳千为何会选择这一曲。
柳千上半场唱得没有现在好,因为他上半场是在演绎,而现在他仿佛就是那个女子。
在悲戚婉转的腔调中,柳千眼神复杂的看着风落,就如同女子透过虚空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风落慢慢剖析那眼神的含义:孤寂、怀念、释然、绝望……决绝,一同那个女子临终前的眼神。
他就是那个女子,风落蓦然闪出这荒唐的念头。
风落发觉自己全身的力气正迅速被抽空,他醍醐灌顶,猛然抬头。
柳千手里泛光的匕首染上殷红,此时尖部正一滴滴地滴血。
鲜红的液体从他手腕喷涌而出,他手脱力,匕首从他指尖滑落,掉到地上击起一道声响。
柳千跌坐在地板上,脸色发白,精致的妆容犹在,只是鬓角微微凌乱。
“我答应过嫁你,你既已相负,我便以血染嫁衣祝你……与她白头偕老、岁岁安乐。”柳千像柳儿在生息微弱时说出这句话般,硬撑着唱完这最后一句诀词。
“不,柳千!”没有什么柳儿,一直都只有柳千。
风落目眦尽裂,但他此时无法动弹分毫。
柳千抬头看着风落,笑得风华绝代:“我今天很美吧!
柳儿精心准备的嫁衣却用在自己死时。柳千的嫁衣也曾细细勾勒,只可惜也早被剪得破碎。”
他低头看着刀口处汇聚成了的血泊:“风落,我要你生生世世都忘不了我。”柳千眼里满是癫狂。
风落挣扎着要起来:“宝宝,不要!”他眼睁睁看着柳千握住匕首加深了伤口。
刚才几近凝滞的血液又喷涌而出,柳千手垂着身侧,整个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不知是什么力量驱使风落奋力从沙发上摔下,他趴在地上,手艰难伸起,猛然抓住桌侧。
他颤抖的拨通了急救电话,上一颤一颤的:“喂,回冬暖居……有人割腕了。”
电话挂断后,风落手死死扒着地板,身体一点点往前挪,两人仅相差三米,却如同隔着天堑。
风落好几个手指甲都裂了,柳千意识不清地看着风落的狼狈样,真心笑了。
就如柳千以前永远到不了风落身边,风落在晕过去前也没能到柳千身边。
风落醒后已是一个星期后,柳千也是心意已决,竟给风落下了如此大剂量的肌肉松弛剂。
众人都告诉他柳千已经死了,风落不信,他连柳千的遗体都没看到,别想骗他。
他们说是柳千的家人带走了他的遗体,风落更不信了,柳千是个孤儿,早已孑然一身。
……
风落压抑着喷薄欲出的怒气:“柳千在哪!?”
“我为何要告诉你?”钟凰嘴里叼着根糖,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
风落找了半年,才终于从有关途径得知关于柳千踪迹的蛛丝马迹。
原来那天和柳千相谈甚欢的男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御爷。
“说!”风落将腰侧的□□拔出,气势汹汹地指着钟凰。
钟凰将糖咬碎,狭长的凤眸危险的上扬:“我最不喜欢人家指着我了。要不是看在风起的份上,你进得了这个门?”
钟凰处之泰然,言行并没有因为自己暴露在别人的枪口下而收敛。
风落默然,他知道钟凰说的是事实。
没有她的默许,谁进得了她的大门,别说有去无回,都有可能尸骨无存,她的炸弹可不是吃素的。
风落将枪收回去,背影萧瑟地离开了。
钟凰坐在原地,向嘴里投进一颗糖:“真不见了?”
“嗯,不再见了。”柳千衣服空荡荡的站在二楼围栏旁。
自己已经自私过一次了,就当放过风落也放过自己吧。
柳千失血过多,昏迷了近半年,这月初刚苏醒。
醒了还不如睡着,才短短十几天,他双手手腕上又多了好几道新疤痕。
“柳千得了重度抑郁症。”钟凰放下手里的棒球帽。
韩殊细细地品了口清茶:“嗯,为他来我这?委屈了。”
钟凰皱了皱眉,咬着吸管喝了口奶:“他现在在我那。”
“既然我已经将事情算清,也不会揪着不放。但朋友也做不成,我心胸还无法海纳百川。”
“我没追究他,不就是因为他父母,还有他是你母亲那边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