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殊(16)
十天后,沈丘与许清出差,长期项目,归期不定。
棉疆那边没派顾炎去,更没派许清,人选出乎意料,是小跳蚤——宴希晨。
屋里一片寂静漆黑,窗帘被厚大的帘子遮得严严实实。
门紧闭着,室外雨声哗啦,雨声阵阵,潮湿阴暗的气息蚀骨。
床上的人在黑暗里看不清他此时毫无血丝色、冷汗直下的脸,唇畔不时溢出几声痛不可忍的抽痛声。
脚下仿佛被千万根针扎一般钻心的疼,骨头又冷又硬,右手手指深深戳进左手虎口。
他指尖泛白、虎口处淤青累累。
“嘎叽!”门开的声音光线瞬间涌进,门处投下一道虚影。
察觉到有人,颜卿唇瓣都咬破了。
脚步声慢慢靠近,颜卿无法反抗,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他察觉那人揽住了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颈窝,传给他源源不断的温热。
噬心的疼好似也没那么痛了。
“颜卿,以前我没出现是怕伤害你的自尊。”那人顿了顿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耳后。
“现在我们是恋人,我不能视而不见,你可以依赖我,颜卿。”
那人声音很轻,即使在万籁无声的空间也轻微地飘忽。
颜卿虽然痊愈了,但短期内还会有后遗症。
比如现在,在阴雨天他的脚便会如万针穿骨般疼。
颜卿带着哭腔说:“苏苏,我疼。”他不再刻意在她面前掩饰自己的脆弱。
韩殊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颜卿眉间,揩掉他冒出的冷汗,珍视爱惜。
“你吹吹就不疼了!”颜卿像要糖吃的小孩。
韩殊握住颜卿伸过来的手,轻轻吹了吹,颜卿惨淡的脸绽放了个笑,好像真的不疼了。
许清和沈丘回来了。
韩殊明显察觉自那次出差后,两人的关系变好和了太多。
所以如今一惯画面如下。
许清一脸面状在前面走,沈丘嬉皮笑脸往上粘,很兴奋地跟许清讲着什么,即使许清不答也丝毫不减兴致。
虽然没接纳,但也没有排斥。
“颜卿,如果你很重要的两个人在一起了,但他们的感情却不被世俗所容,你会怎么办?”
韩殊左手指尖掂着一片叶尖,灼热的目光烫伤了那嫩弱的叶片。
“我最重要的人是苏苏啊!而苏苏永远只能和我在一起。”颜卿先是嘴贫了一句,后话语猛地一转。
“我尊重爱情,也相信爱情并没有所谓的某某之分。
要硬得说,那便是我喜欢的你便是这个样。
只是因为苏苏是女子,所以我喜欢的才是女子哦!”
颜卿认真起来不会让人觉得他在开玩笑,眉梢平舒,绚丽的眸子荡开浅浅的思绪,红唇斜向内敛。
韩殊呼吸微微一滞,同时悬浮化不开的甘露。
她并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可她无法容忍外人对她身边的人指指点点。
韩殊半大的时候和许清走的不能再近了,半大的少年青春纯粹,以韩殊敏锐非常人的直觉,轻而易举便洞察少年怀揣的不安。
她从没捅破这层单薄的可怜的窗户纸,她不希望许清和沈丘在一起。
她不喜欢沈丘,那个虚伪又狡诈的狗男人。
这世间佳人千千万,何苦挂在一根又臭又烂的草上,大不了她忍痛割爱,把最美的美人让给许清。
韩殊当时便是如此想的。
韩殊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却无从说出。
“苏苏担心他们吗?不需要的,沈丘一个人能解决。”至于怎么追,他可管不着!
少了对潜在的对手,颜卿十分乐意。
颜卿整天看沈丘在许清面前晃哒,没觉得不对劲才不正常。
“苏苏,你是我一个人的。不准想别的男人,我很生气!”颜卿强硬捏住韩殊下巴硬要韩殊直视他。
韩殊不气不恼,顺势将额头靠在颜卿鼻尖,一句轻飘如烟的话,颜卿没听清。
只觉得两人能相靠,便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乖,听话
齐冰羽回来了。
高大的身躯站在厅里,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冷白。
如刀锋凌厉的墨眉,星眸含雪,薄唇微抿,如来自北地寒潭。
眉鬓带雪,人如其名,不愧冰羽二字。
当目及韩殊出现在门口的一刻,冷硬的双眸微软,泄露出难见的柔情。
“爷。”
韩殊颔首。
“齐伯身体可硬朗?”
“父亲如盛年爱和人赛车。”
齐冰羽和顾炎的父亲都是韩异的手下,年龄也不过知天命。
韩家向来历练后辈,不以年纪论强弱,所以现在各部的管事人几乎都是二三十年华,可谓英雄出少年。
齐冰羽还想在说什么,突然一股狂放灼热的烈焰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