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火(25)

《第二炉香》中出现了荆州府的凌小姐，借用的是金庸先生《连城诀》里的故事。凌小姐就是凌霜华。但在新故事中凌小姐的性格与原作可能有些差别，所以隐其名讳。凌小姐虽然囷于伦理，不敢违背自己的誓言，但其对自身爱情的追求勇敢坚定，至死不渝，足以当樟树的导师。凌小姐的爱情悲剧，源于强大的外部阻力。而阻碍樟树追求路小山的阻力多来自内部，来自于心中的不安全感。其外化的表现为——沉默与被动。在樟树与路小山的恋情中，路小山始终都是积极的，去竹楼找樟树，提出教樟树练刀，送他自己的贴身风铃，这些都是在表达自己的爱意。而樟树却从不回应——没有主动找过路小山，拒绝她教自己练刀，路小山要走的时候也没有明确表示挽留。不表达的后果便是自我怀疑，怀疑自己对路小山的爱意。因为有怀疑，所以更加犹豫。反观凌小姐和丁大侠，他们从一开始就互相表达了自己的情思，每天一盆花，每天望一眼，风雨无阻无有间隔。再后来他们深夜同游，谈天说地，感情日渐深重。正因如此，他们的爱情才能坚如磐石屹立不倒。樟树改变的第一步是“去做”，第二步便是“去说”。所以书中借凌小姐之口点拨樟树：“爱这个字其实是要说出来的，只有捅破了窗户纸，才更能看清对方与自己的心意。”只有说出来才能做下去，很多事情岂非都是如此？

在《第一炉香》中，我给赵德恩写了一首《剑客行?伤怀》，

在《第二炉香》中则给凌小姐写了一首《菊中君?怀霜》，写得一般，放到了这里：

三坟五典俱不识，碧波绿玉始相知。

一花一眼一痴情，两人两地两勤思。

天教连理南风熏，棒打鸳鸯金波旬。

莫道万物凋零早，霜华犹伴菊中君。

在《第三炉香》中，樟树终于开了窍，他会对前辈说“算了”，也会请前辈教自己练刀。这一次樟树跨越的障碍便是“完美人设”。樟树很要强，不想在路小山面前展现自己的缺点，所以总是藏着掖着。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樟树终于想通了：“既然我们以后要在一起，就不能害怕把自己的缺点呈现给她做看。”

《第三炉香》的结构其实很有意思，通篇都是由“话语”组成，这实际象征着樟树的矫枉过正。絮絮叨叨在感情中同样不会讨人喜欢，还好在这《第四炉香》中得到了修正。

“摩天崖下孟小花”，孟小花出自于东楼先生的《短刀行》，小说中只叫他“扬州小孟”，改编成电视剧后，编剧才给了他“孟小花”这个名字，也把他的短刀刀法改成了菜刀刀法。孟小花身旁的解夫人当然是解红梅，石总管当然是石宝山，就连教路小山刀法的汪师傅的“汪”字也是来自于解红梅的母亲——“峨嵋刀绝”汪蓉。

借用孟小花这个名字，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营造“路小山被困斩龙谷”这个最后的困境。但与大部分“英雄救美”的老套情节不同的是，路小山并没有生命危险，每天过得也很充实而快乐，她并不需要别人去救她。而樟树想要入谷的原因也仅仅是“想见她”。为了入谷，樟树越过了三层障碍。樟树向孟小花他们挑明了自己对路小山的爱慕，尽管前三部分都有提到，但过于隐晦和忸怩，远没有这次大大方方。这也是樟树第一次求人，即便是在之前让前辈教自己刀法也只是询问，若是老前辈无意，樟树也不会强求。最后一层障碍当然是三十丈的雪崖冰壁，不过这对于武侠世界里跋涉了几千里路的樟树来说算不上什么。

于是，故事的最后，樟树为了爱情而改变，和路小山生活在了一起。

没在一起有没在一起的障碍，在一起有在一起的困扰，《冬日》描述的就是在一起后理想与现实的落差。

《冬日》的背景是未来世界，是一个地球被外星文明制成“冰箱”的未来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樟树和路小山在一起了，但生活并不是尽如人意。樟树希望理想中的那个她能够陪自己在无人深山中度过寂静冬夜，显而易见的是，路小山并不是樟树理想中的完美伴侣。而对路小山来说，去爱樟树实在是一件很累很累的事情。有时要依着他的小性子，要忍受他长久的沉默与孤僻。而樟树的爱，对于她来说，也太过沉重。他明明可以更为轻松地帮助自己发展事业，却要大费周折地建造一座五千米深的地下之城。樟树只不过是借她满足自己对人的爱欲。

《冬日》第一部分从苏枕入手。苏枕是“地下人”，只有很少的情感，她和乔陆在一起也是出于现实的考量。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现实的人，会为世界上所有美丽的东西而感动，也会把黄粱计划称为浪漫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