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已经把能洗的衣物都在学校洗了一遍,反正带回家去也是要自己洗的,何必那么为难自己呢?这样一来,其实也没有多少行李可收拾的。
“得了吧,知道你家近,不必为这个发愁。”
离家近么?岑皛嘲讽似的笑了一声。
“我不想回家。”
语气很坚决,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有什么办法?假期留宿很麻烦。”
岑皛微微叹息,去年寒假她报名协助宿管阿姨维持假期宿舍治安,由此得以名正言顺的留在学校,而家里从始到终都没有说什么。今年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告知必须回去,这种变化让人不安。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懒懒的站起来,慢慢的收拾着行李。
家里基本上没有换洗的衣物,所以都得从学校带回去。冬季的衣服本来就多,值得庆幸的是岑皛并没有太多的冬装。一年多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席子、被子之类的还能不能用。要是不能用了,买新的又得一笔资金。那些日用品之类的不用说都得一一买新的,这点是无论如何也省不下的。零食对于岑皛而言是重要的物质支持,她不买也不会有人给她买,好在春节期间要置办年货,就算在一笔钱上。至于其他的,年年如此,没什么好说的。
从学校出去在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上车,做一个小时的车,步行1.5公里,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走进一个半旧不新的小区,艰难的爬上三楼,在门牌号为301的门口停下脚步,从包里翻出有点锈迹的钥匙插进锁孔,听着“咔嚓”一声开了门。门后是熟悉的景象,应该经过了认真的打扫才会有如此整洁的模样。
没什么变化啊。岑皛在心里感慨。
两室一厅的房子,家具还算齐全,只是略显陈旧。岑皛推开那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中间似乎夹杂着霉味。伸手摸到开关的位置,“啪”的一声,白色灯光刺目。拉开有点旧的浅黄色窗帘,打开窗户,外面的新鲜空气同样带着冬天的冷意打在她的脸上。
豆腐块的薄被上。书桌上的灰尘积累的有些年头了,衣柜里的衣服大概都得清理出去。岑皛开始了大扫除,这是每次回来必须进行的工作。把能扔的东西统统扔掉,在腾出来的空间里放上新的物品,能够有幸保留下来的都是经历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筛选,最终没有出现在被遗忘者名单上的。她是个恋旧的的人,同时也喜欢清理这些旧物件。
折腾了两三个小时之后,终于可以安顿下来。岑皛喝着从学校带回来的矿泉水,坐在椅子上休息。她的监护人岑端还没有回来,他不常住这里,反正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日子都是要过的,有时候一个人住着还是相当享受呢。
给唐阐报了个平安,岑皛或许已经渐渐明白什么是“相思”了。晚饭时候岑端才回来,在老人面前岑皛很愿意装哑巴。晚饭是她做的,由于不熟悉米的吸水性,煮出来的东西介于米饭和粥之间。菜是青椒炒肉丝和青椒炒白菜,青椒是主角。老人勉强坐下了吃饭,眉头却皱着。
“煮饭的时候水不要放那么多。”
“青椒少一点。这个会上火。”
“嗯。”
“不要那么省盐。”
“知道了。”
岑皛低着头,心想: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人吃完,这么挑剔有什么意思?
“回来以后要多到长辈那里走走,不要总是待在家里。”
老人的语气开始变得严肃,说教的味道明显起来。
“哦。”
这个问题无论说多少次,岑皛都不打算做实质上的改变,但现在必须乖乖应一声。
“见到长辈要懂礼貌,主动打招呼是小辈应该做的。”
“嗯。”
“家里面亲戚多,不要让人说闲话。”
“好歹是个大学生,又成年了,凡事都得像个样子。”
“虽然不姓荣,可那是你爸妈没错……”
“我洗碗去了。”
岑皛突然站了起来,有些话用不着反复说,尤其是这件事情。
“站住!”
岑端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岑皛定住,她背对着老人,把头埋得低低地的,委屈的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流泪是软弱的,可毕竟也是自己的权力。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很久没有别的声音。客厅里太安静,气氛微妙。
“哪有孩子记父母仇的。”
老人用这句话打破了沉默,这传到岑皛耳朵里却是五味杂陈。
“父母之恩大于天,他们也不是不管你。你吃的,穿的,用的,包括上大学,哪样不是花着他们给你的钱?人要有良心,要知足,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