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礼……
就这啊?
时晚缇内心万般嫌弃,手上却十分诚实地拆开了包装,把塑料纸放在手心揉搓了一番。
她犹记得小时候每次吃完会把包装纸涮一涮水贴在玻璃镜上,等晒干后再夹进书页,又或者叠成千纸鹤串成一串。
无论是对着天空看,还是把千纸鹤挂在窗前,沐浴着日光的糖纸总是会散发出彩虹的颜色。
那是她日复一日的机械式童年里,为数不多的绚烂。
或许是回想起每次偷偷摸摸买来糖果,吃到嘴里那一瞬间的快乐,时晚缇的唇角微微上扬,捏着那颗嫩黄的硬糖放进口中。
下一秒,时晚缇的笑僵在了脸上。
榴莲!竟然是榴莲!!
这颜色怎么看都该是柠檬或者芒果吧?!
她嚼也不嚼直接咽了下去,不信邪地拆开另一颗。
绿色的,应该是猕猴桃或者哈密瓜吧?
……
牛油果。
仗着牙口好,时晚缇面无表情地“嘎嘣嘎嘣”干嚼着糖果,心道一句大意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十年后普通高糖水果已经满足不了制造商的需求了,抛开千篇一律的甜,将来说不准还会出现山竹、斐济果……诸如此类猎奇的味道。
时晚缇的舌尖此刻充斥着劣质糖精、牛油果和榴莲的混合味道,她只恨自己偏偏今天没有准备薄荷糖。
一个淦字酝酿在嘴边欲言又止,这人绝对是故意逗她的!
等时晚缇从洗手间走出来时,迎面跑来一个黑色的身影,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人止住脚,微微后退两步,拦在她身前。
“您是……时小姐?”
没想到一出来就遇到认识她的人,还好和工作人员借了漱口水,时晚缇简直为自己的机智所折服:“您是?”
“您好,先前我们见过,也是在这里,我是贺家的管家。”
“啊……我有印象。”
有个锤锤。
上次晚宴,她统共参与了不到一刻钟,还全程都在琢磨该怎么无不引人注目、无声无息地溜出会场,压根连熟人的面都没见着几个。
唯二打了照面的只有贺见温和岑恒。
不可否认,大约是贺见温众星捧月的光芒过于强盛,致使她从头到尾分不出多余的视线给旁人。
虽然油腻也是真的。
时氏社交守则第一条,没印象也要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过连管家这种上世纪才会出现的职务都有配备,贺家倒是挺讲究。
这位小先生约摸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样貌端正,看着白白净净的。眼尾微微上挑,略显攻击性,说话时却会看着对方的眼睛,于是这份温和便将那一丝丝凌厉化作了绕指柔。
听到时晚缇的答复,他略有些惊讶,复又垂眸笑了:“您竟然记得我。”
并不。
时晚缇礼貌微笑。
“对了,您刚才有见到少——,咳……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头发卷卷的少年吗?大概这么高。”
他在自己的额尖比划了一下。
那不就是贺 * 见温么。
这小先生改口得突然,莫不是怕她发现贺见温私下的另一副面孔。
倒是挺心细,虽然她已经知道了。
第20章 . 水果硬糖(三) 我不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时晚缇感觉她的牙缝里还残留着糖果猎奇的混合味道,当下果断地指了指贺见温跑走的方向。
微笑道:“有呢,往那边去了。”
“好,谢谢。”
“哎——”时晚缇叫住他。从手包里摸出方手帕,追上去轻轻放在他的掌心里。
“这怎么使得——”
“二层的中央暖气开太大了,跑来跑去想必出了不少汗,拿去用吧。”
赶紧擦擦汗冷静一下,然后码足劲儿逮住贺见温那个小兔崽子。
这世上就没有她报不回去的仇。
时晚缇心下冷笑阵阵,面上神情愈发温柔似水:“没关系的,您快去吧,不是在找人吗?”
搞快搞快,再不快点人都跑没影了!
管家垂下眼睑,看着棕色格纹的手帕,抬头对她笑了笑:“谢谢,我会洗干净还给您。”
还不还的不重要,她寝室抽屉里至少还有四五块同品牌的,重要的是一定要把人逮住。
尽管时晚缇不清楚贺家的管家想做什么,但她认为自己为贺见温落网出了一份力,于是理所应当地心情愉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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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小段插曲过后,很快到了两家约好的饭点。
时晚缇提前到了十分钟,站在包厢门口,隔着大老远便瞧见满脸不情不愿,赶鸭子上架似的被撵来的贺见温。
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位管家小先生,看他拧着眉,表情严肃,大约是在进行一番口头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