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吻(6)
“舒瑜!你看看公司里的都是些什么人?我来见你要预约也就算了,在办公室等了你半天他们还敢敷衍我,说你忙?有那么忙?忙到连见你爸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贺锦书指着贺舒瑜的另一个秘书,冷笑谩骂。
贺舒瑜示意她出去,这才慢条斯理道:“我的确很忙,你来做什么?”
会议被迫中断,总公司的董事高层还好,多少知道点贺家的鸡飞狗跳。
各地来的代表面面相觑,好奇却又不敢看热闹。
贺锦书可受不了她这态度,但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着怒火道:“你为什么否决了我的项目?”
话问出口后,贺锦书觉得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顿感丢人。
明明他才是和贺舒瑜的父亲,应该是他否决贺舒瑜的项目才对。
可他只卑微的经营着贺氏集团旗下一家可有可无的子公司,连来总公司做年终汇报的资格都没有,项目被贺舒瑜否决了一个星期才得到消息。
贺舒瑜无所谓他的质问,指尖点着桌面,平静道:“一个注定会亏损的项目,我为什么不否定?”
她的态度让人觉得贺锦书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无关紧要随时可以被开除的下属。
贺锦书不是来探究她为什么否决自己的项目,而是要她签字同意。
但被她回以这么冷淡的态度,几个月的心血还被评价为注定亏损,如何忍得下去?
“你凭什么说会亏损?这个度假村如果建起来,完全可以——”
“可以什么?椰子岛附近的海域明年就要被规划成自然生态保护区,你凭什么填海造陆建度假村?”
贺舒瑜根本没心思听完他的辩解,一句话给他判了死刑。
贺锦书瞪圆了眼睛,万万没想到贺舒瑜否定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后者淡淡扫他一眼,“项目策划书交上来之前,你连最简单的调查都不做吗?”
椰子岛附近的海域被规划为自然生态保护区并不是多严实的消息,正式的文件虽然要明年下来,但这事已经铁板上钉钉了。
贺锦书无地自容。
察觉更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面颊涨红,心头也憋了口气,愤怒道:“贺舒瑜,我是你爸!”
贺舒瑜并未因他的话而有任何动容,神情依旧冷漠。
“如果你不是我爸,你有资格站在这里?邱秘书,带贺先生去休息室,会议继续。”
贺锦书被邱秘书架走,在休息室乱砸一通后,怒气冲冲走了。
会议室里的氛围更沉闷了些。
贺氏集团的总部的员工隐约知道贺舒瑜和家人的关系并不好。
她独掌大权,丝毫不给父母亲人面子。
有人私底下议论她眼里只有钱,根本没有亲情。
也有人说她养着一群蛀虫,已经仁至义尽了,贺家人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
会议很快结束,贺舒瑜知道各个代表都赶着飞机回家,没定饭局。
夜幕降临,公司里该回家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贺舒瑜靠在办公椅上,从八十八楼的落地窗往下看,能看到灯火通明的江城,路边哈着气手牵手匆匆而过的情侣、夫妻、一家人。
邱秘书锁了办公室的门过来,低声道:“贺总,已经快十点了,您还不走吗?”
贺舒瑜转过椅子,笑了笑,“原来都十点了,想事情想的有点入神,你先走吧,我过会儿再走。”
邱秘书跟在她身边最久,但对她的事情了解不多,隐约知道她不喜欢过年。
他想关心两句,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
而且贺舒瑜把公私分得很开,也很忌讳别人探究她的私事,邱秘书想了想,只好道:“那贺总您早点回去,我先走了。”
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渐渐远去。
贺舒瑜又坐了一会儿,才拎着包离开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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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中心有条江贯穿整座城。
冬日的江边寒风凛冽,往人衣缝里钻时更像化成了一根根绵密的冰刺,冷而彻骨。
迟修远骑着共享电动车,冻得鼻尖微红。
他是火体,可每次经过江边都恨不得给自己裹上十件棉袄。
他半个月前就结课了,大学办的是走读,他成绩好,辅导员也没说什么。
这半个月,他从早到晚都在兼职,赚到的钱也颇为可观,但依旧杯水车薪。
晚宴和金碧辉煌的相遇似乎只是两个短暂的插曲,并没有给他一成不变的生活造成麻烦。
迟修远也知道,像贺舒瑜那样的人,身边绝不缺投怀送抱者。
他刚下班,这是在返回出租屋的路上。
金碧辉煌的福利很好,今天不仅给大家提前下了班,还给每个人发了新年礼包。
夜里十二点,江边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