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场(11)
桃子想到了严洋,今天的严洋和唐小瑶,就是那样牵着手,出现在她面前的。那画面打碎了她存有的最后一点点念想,她只是心有不甘,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他。而现在,似乎连偷偷喜欢,都成了奢侈。
算一算,从高中到现在,她喜欢严洋,竟然有十年了?
因为喜欢他,所以努力追赶他的脚步,想让自己变成能够匹配他的女人。
因为喜欢他,她曾经每天写一篇日记,“今天,在教学楼的拐角遇到你,你穿着白色球衣,大汗淋漓,刚从球场打球回来······”,她曾经那么努力的记录跟他的每一个交集,记录初恋的每一次心动和甜蜜。现在,那些日记还被她锁在西郊庄园家里的抽屉。
因为喜欢他,她曾傻傻的,偷偷的织了一个多月的毛衣,那是她第一次织东西,还是一件毛衣,她偷偷找了书,请教了张妈,从暑假开始,织到秋季即将开学,想在他上大学前送给他。那时候,她在心里千万遍预演着,那一天该怎么对他说,“她喜欢他,她希望他等她,等她毕业,去大学里找他。”
她以为他起码对她是有好感的,因为他曾经借肩膀给他靠,他曾经那么灿烂的对她笑,他的白色手帕,她洗得干干净净却舍不得还给他,现在,也连同那些日记一起被她锁起来了。
桃子不愿意想起那一天,但是,有时候记忆像是坏掉的水笼头里的水,无论你怎么阻止,它还是照样泛滥成灾。
那一天,桃子带着精心织的那件毛衣,去送严洋和堂姐,他们考上同个城市的大学。
那天严洋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崭新的条纹薄羊毛衫,和自己织得那件,都是纯净的天蓝色。
桃子紧紧拽着手里的袋子,想着要怎么送出这件礼物。
在爱情这场戏里,桃子不是一个好演员,即使预演了千百遍,临到上场,桃子还是怯场了。
倒是堂姐发现了桃子的紧张,问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桃子慌张得舌头打了结,说了半天,还是没法说清楚,然后,严洋抢过了纸袋,说了一句,“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是一件男士毛衣,针脚歪歪扭扭,实在是一件失败的作品。
桃子的脸爆红,急急抢过毛衣和袋子。桃子生怕衣摆处那隐约可辨的两个字母被他们发现,因为正是严洋名字的缩写“YY”。
感觉严洋似乎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她觉得无地自容。她不敢看他,只对表姐说了一路顺风,就逃也似的跑了。
直到现在,桃子有时候还在懊恼,为什么那天不明明白白的说出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只要那天,自己再勇敢一点,现在,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桃子记得,高三的那一年,她拼命用功的读书,因为她想着,只要自己也考上那所大学,就能天天看到严洋了。那时候,他还会嫌弃她织的毛衣吗?
但是桃子的幻想就在高考完那个夏天破灭了。那个夏天,严洋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我有女朋友了,她叫唐小瑶。”伤心的她在志愿上填了一所祖国最南端的学校。那里没有严洋,没有唐小瑶。只有浑浑噩噩的唐小桃。
桃子又想起了那个夏天。但是在这个秋天,她的手被肖遥牵着,她告诉自己,试着别再去爱严洋。她不讨厌肖遥,并且觉得,他是一个可以试着去爱的人。
桃子坐上了肖遥的车,四平八稳的黑色奥迪Q7,像他给她的印象。
他说,“现在送你回家吗?”
桃子摇头。
“那么,去哪儿?”
桃子还是瞪着大眼睛,摇头。
肖遥无奈,偏偏对她那无辜的眼神很受用。开动了车子,驶出巷子。
他带她来了他家。
原来,他的公寓也在清源路上。只是和桃子不在一个小区。
他带着她进了大厅,和门口的门卫打了招呼,进了电梯。这幢公寓比她住的那幢要好,每户都有直达室内的电梯。
桃子站在门口,感应灯亮起来,室内的光使桃子的眼睛一下子不太能适应。肖遥回头看见她还站在那里,进屋拿了一双干净的拖鞋出来。
他说:“家里很少来客人,你将就着穿吧,这是我的,已经洗干净了”。那是一双男式拖鞋,对于桃子来说,实在太大了。不过桃子可不想继续穿着高跟鞋。她坐在玄关的木椅上,换了他的拖鞋,啪嗒啪嗒的汲到他家的沙发上坐下。
他倒来一杯水,看她两手撑在沙发上,两只脚丫晃晃荡荡的,过大的拖鞋有一只就飞了出去。她的脚真小。
他失笑,“下次,陪你去买双拖鞋放在家里吧”。说完之后,自己先有点愣,似乎觉得有点多余。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再来。